完全将自己隔绝起来之后,他感觉到使者撤掉了妨碍法术,天空瞬间聚集了大量怪异力量,接着是黑鹰不断从上面划过。
空气中传来某种劈里啪啦的电流声响。
树林中的气压突然变低。
自己扶着的老树似乎隐约有感,枝枒抖动了几下,苍老的树枝慢慢地往他这环绕了过来,叶片不断包围着他,遮去了视线,像是在保护等待的护卫。
巴邦的造假力量开始引动某种东西的反应,那些假的使者和护卫连他都可以追踪出有真正的气息与力量在身上,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梦族力量误导人的关系。
森林突然安静了下来。
阿汗握紧了手掌,正想看看外面状况时,老树突然抖动了一下,在枝叶的隙缝外出现了青绿色的眼睛,尖细的野兽瞳孔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他。一切来得突然,他甚至没感觉到有东西靠近的迹象。
眼睛很巨大,他可以推测出对方的体积。
按着背后的刀柄,黑色护卫一动也不动,幸好对方可能真的没有发现他,顶了几下老树之后便转开了眼睛,连脚步声都没有发出便消失了。
他在等待着,那个使者预料的必然结果很快就会到来。
森林发出了惊慌的气息,某些东西正不断向外逃离,接着那些「使者」的感觉也开始混乱了起来。
慢慢地闭上眼睛,黑色的护卫感觉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灼热的气流从地面向上抽往天空,开始燃烧周围的树木。焚风的温度逐渐升高,连身在边缘的老木都开始冒出了水气。
事情几乎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某种强悍的力量从天直击使者聚集的地面,就像重槌般狠狠地砸了上去,气压几乎在瞬间爆发了开来。震动天空和地面的爆裂巨响直接掀翻了土地,将周遭的东西全都震飞出去,挟带着巨雷与熊熊烈火,靠近林中的小动物瞬间便没了生命迹象。
阿汗抓住老树,半秒之后,冲击凶猛地席卷而来。
大地凹陷了。
第八话 友邦
「你的故事还真惨烈。」
回过神之后,已经快黄昏了,司曙才突然发现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整天,那罐小木桶啤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底了。
中间极光好像有出来看一下,不过没有打扰他们又走回屋子里了。
「本公爵完全不想被你可怜。」斜眼看着身旁根本没有露出什么特别表情的人类,罗德呼了口烟,廉价的烟草味填满了空洞的胸腔,低劣的品质远远比不上他以前惯用的,「总之大概就是这样,本公爵和老鬼的事也就只有这些了,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以后少来找本公爵的碴。保护你只是附带条件,本公爵迟早会死,不过在死之前会先将更该死的也一起带去地狱。」
「……你也很啰唆,一直讲说要去死,等到真的报仇之后再讲不行吗?」司曙皱起眉,直接驳斥了听了很刺耳的话,「到了那一天我也不会阻止你,你随时都可以不用当我的护卫,看到仇人要先宰这种心情我也很能体会。」想起之前来抢地盘的同行和经常找麻烦的死小孩,他就一整个气到磨牙。
罗德冷冷笑了声,没再回应。
用力伸了伸懒腰,发现脚都麻掉的司曙很自虐地捶了大腿几下,然后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欸,是说这样讲一讲也好,我还满少这样和别人聊天的。」那个话很多的邱隶倒是很爱找他自言自语,有时一整天听下来都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学校的其它人和他都有种隔阂感,从以前到现在,他好像真的不曾和这么多人一起活动、谈话。
讲开之后,他觉得其实吸血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之前大概受打烂他家的那件事影响,所以对吸血鬼的第一印象超恶劣,之后又和自己个性相冲,所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大部分都是对骂、对吼比较多。
现在一听,他真的不算坏人。
司曙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他阿公会将这个夜行种族留给他了。扣除保护他的部分,说不定他阿公是希望……希望罗德可以依照那个神族所说的活下去?
「是这样吗?」司曙不晓得为什么,这样一想之后,突然间便松了口气,连自己也不太明白。
「你又在自言自语什么?」猛然站起身,罗德也懒得再吹风了。他大概是脑袋被风吹软了,才会把以前的事情讲给这个小鬼听。
明明之前那么不合,现在居然也觉得还好而已。
「啊,你刚刚说照着他的描述做了把黑刀,该不会就是给我的那把吧?」抽出了背包里带有细致纹路的黑色短刀,司曙认真地询问着。
罗德淡淡地看了一眼,「是啊,本公爵也找不到其它可以让你防身的东西,反正放着也没人可以使用了。」那个能用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更何况青年也根本没有用过,只在四周完全寂静时会拿出来把玩。
他知道青年只是透过黑刀看着另一把真正属于自己的短刃,还有旅团的那些回忆。
透亮的光泽在罗德面前划过。
「所以本来……是这把吗?」司曙硬着头皮拿出自阿斯瓦地下室带回来的那把,难怪会直觉这两把刀很像,他突然有种一切都明白了的感觉。
并放在一起的两把刀刃发出细微的共鸣。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罗德瞠大眼,刀刃熟悉的力量说明了这柄的确就是青年的随身兵器。
「呃,在阿斯瓦家找到的,因为那边写说拔走就是我的,所以我就带回来了。」看着吸血鬼悚然的表情,司曙顿了顿,「好吧,一直没有跟你说,后来也没什么机会说,大概就是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