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又出去了。
他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从深夜等到将近黎明。
他知道她要是回来的话,一定会从这个楼梯间的窗户翻窗进来,因为宅邸围墙之外有棵高大的樱花树,恰好就在这个窗户之外。
一阵暗香浮动,一身暗夜华妆的她如蝴蝶般轻盈地出现,坐在窗台之上,怀里还抱着一捧含着花苞的樱花枝。
她知道他是因为担心她才在这里等着她的。
所以她从怀中抽出一支樱花枝递给他,然后望向窗外黎明的微光——
“又是一年春天到了,澜生。”
……
人呢,总是这么喜欢追求刺激和得不到的事物。
因为爱世告诉澜生,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会喜欢谁看上谁了,因为她侍奉神明不能与凡间的人相恋,而一直以来她也确实是这么执行着的。
可她越是这般,澜生便越是在意她,甚至爱上她。
一开始,澜生当然是自我否认的,并不是他觉得爱世有多么糟糕,而是觉得,这个爱上爱世的他很糟糕。
每当他看到爱世带着略显疲惫但又因很好地完成了净化而感到满足的脸锦衣夜归时,大概是没有人能配得上她的。
而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爱世没有变成这样,他大概还是和从前那样对她带着偏见吧,正因为他也唾弃这样的自己,所以他才一直否认。
直到,他无意中看到真宙将爱世笑揽在怀中坐在樱花树上时,他愤怒地不能自抑。
他知道夜雾真宙这个男人,虽然爱世说他和她做着一样的夜间工作,所以不用担心她孤身一人,她是有同伴的。
但他知道真宙和爱世才不同,那个男人,根本就是妖异!
他在不久前见到过那个男人的真面目,但不论他怎么说爱世都不愿相信的模样,只说他不用担心,她会处理好的。
结果现在,澜生更是觉得是真宙不知对爱世说了什么而蛊惑了她,就像邪恶的妖异心怀不轨玷污了圣洁懵懂的神女一般。
……
爱世觉得自己的恶作剧很成功,能让这个从小就那么看不惯她,看不起她的澜生为她这般担忧力竭的模样。
明明她一个祸津之子,却真的能让人觉得是神圣的存在,这让她想起了椿绚。
于是她兴奋得意的尽头,是意尽阑珊,因为真正的她与澜生心中所想的模样天差地别。
如若她一开始就是这个模样,椿绚那时,会喜欢这样的她么?
唉算了,好没意思,不想了。
对椿绚她觉得好没意思,对澜生她同样也觉得好没意思。
她今后想过得简单些,所以她的人生里只留下真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