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孩子被认为是“祸津之子”。
这当然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寻常人家也许就放弃这个孩子了。
但他不会,也不能。
良子临终前他答应过她的,他绝对要好好照顾那孩子的。
也许是神社宫司的祛邪仪式起了作用,他已经回想不起爱世在梦里的可怖模样了,反而总是不经意就想起爱世前段时间还在他身边时无忧无虑笑着的模样。
什么祸津之子。
如果连他都不管放任那孩子真的变成梦里的模样,那他的孩子也太可怜了。
所以,他绝对,绝对会想办法让那孩子不变得像梦里那样的。
为此,他甚至拒绝了南部伯爵的婚约提议。
……
黄昏时分。
在缓缓流淌的长河彼岸,有一棵枯树。
枯树之下,靠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绯袴百无聊赖的美丽少女。
许久之后少女起身,缓步来到旁边的巨石块旁,然后轻盈地攀登了上去坐下,望着对岸一批批行走着的白影。
忽然,少女的双脚欢快地摆动起来,脚上的锁链虽然困住了她却不显笨重,反而怜爱地发出如铃声般悦耳的响声。
所以她也笑着抚摸着这道锁链,原来它也已经陪伴她很久了。
嗯,不知怎么地,她就想起那天见到的漂亮姐姐了。
姐姐说,原本这道锁链是一道能困住灵魂诅咒,是一种只要内心产生了嫉妒就会发作的诅咒,发作时如烈火烧心一般伤人伤己,每发作一次就沉入深渊一次,直到最后变得面目丑陋,枯萎凋零。
但姐姐说现在不会了,即便依然会承受诅咒的痛苦,却也只会变得像蝴蝶破茧一样越来越动人。
“为什么姐姐能够修改诅咒呢?”少女对着锁链问道。
“是不是因为她陪伴你很久了,所以你不忍心了?”
锁链并不会回答她,但少女觉得它说了是。
于是她笑着又问它:“那我也与你相伴很久了,你是不是也不忍心了?”
锁链依然没有回答她,但少女依然觉得它说了是。
所以她就弯了眉眼:“是吗,太好了,我好开心。”
……
森安。
雪安宅邸的某个房间里。
诚夫人轻轻地抚摸着爱世柔嫩的小脸,该如何才能顺利安然地在这里养大她呢,其实她心里也没有把握。
这孩子啊,像最难养的花一样。
诚这样想着。
过了一会,小小的爱世难受地开始在被褥里扭了扭身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诚以为爱世开口就会跟她说不舒服很难受之类的话,而她也正准备安慰和鼓励她坚强一些,却没想到爱世在看清她之后,迫不及待地就仰着头高兴地朝她笑了:
“外婆,我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