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把了,都第八遍了。”任不悔道。
秦王看了看林云,眼耀精光,拉长声音,“多长时间了?”
多长时间?瞧这话问的,您几位回京才多久啊。“估摸个把月吧。”林太医尚且没有反应出重大问题所在,回答得轻飘飘。
片刻沉默,三道声音突然一齐爆了出来——
“知道哪一天么?”
“什么时候怀上的?”
“确诊时日!”
几丈内空气突然纠绞在一起,林云总算反应过来,“小臣再把一把。”颤颤地伸出手又颤颤地收回手,“小臣医术不精,只能断出个大约,但肯定在上个月初十到十八这几天里。”他说完看了看几位爷的脸色,没来得及喘上口气,急忙道,“容小臣再把一把。”
林太医这回起码捏在天子脉搏上一刻钟,然后,他胸有成竹地松了口气,“上个月十二十三十四这三天里的一天就是皇上的受孕日。”
这话一落音,秦王微微扬起了唇,安国侯欣喜地吐了口气,而韩溯已经走近龙榻边上,满目柔情蜜意握住了萧纵的手,只听三人异口同声一脸自豪地向林云道,“我的!”
萧纵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面色木然,闭上了眼。
林太医张着嘴,老眼在几个位高权重的国柱身上走了一圈,一张老脸五彩斑斓,满头冒汗,皇上您真操劳。
“滚!”萧纵闭着眼睛,捶床板咬牙切齿。
“微臣告退。”林太医卷起药箱家当如蒙大赦滚向寝宫外,滚了一半又转身滚回来,看了看国柱看了看天子,擦着满头大汗,“皇上,为了您的身子和……您腹中皇脉安康,咳,三个月,三个月切莫再行房事。”没敢看诸位爷有什么反应,马上回身滚远。
寝宫内殿一阵沉默。
“十四,谁的娃?”
萧纵向着里床翻了个身,“你们也滚。”
下午,林云刚吃过午膳,坐在太医院自个儿专属的诊房里刚端起茶杯对着冒香气的上好新茶吹了口气,他诊房的门“啪”一声打开了。林太医看着跨进来嚣悍气十足的身影,很想说一声,殿下,现在是午休时间。
但他不敢。
林太医马上搁下茶盅,不自觉地抬袖子擦擦额头,“秦王殿下,看您身子骨犹如西北高耸的山峦厚实的大地……”
秦王一双狭长的琥珀眼珠眯了眯,一脸淡淡地,淡地面无表情。
林云这回真的抹下一把汗来:“殿下您是来……”
“你说呢?”
林太医垂首在一旁,咽了口唾沫,心道,就知道躲不过啊。
“想法子断一下皇上到底哪天怀上的。”撂了一句话走人。
林太医僵在原地,半晌,一句话来回在肚子里腹谤: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命令皇上的肚子只许怀你秦王的娃,只认你秦王的种。
秦王前脚走了不多久,林云刚重新坐到椅子里打算喝口茶压压惊,安国侯任不悔后脚就来了。
林太医一口茶水呛在嗓子眼里,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侯,侯爷,您是来看诊的还是取药的?”
任不悔淡淡道:“你说呢?”
林太医杵在一边,很想泪流满面,默默地念,就知道躲不过啊。
安国侯接着淡淡道:“本侯……是十三那天晚上。”顿了一顿,“本侯过几天会再来,希望那个时候太医能给本侯一个交代。”
跟秦王让人不敢逼视的气势相比,安国侯是温和的,但是温和的安国侯同样没容林太医说上一句话就走了。
林太医歪在椅子里,默默呐喊,我可以告诉你三月十三是我小老婆的大表弟家第二个侄子的生辰,但我真的不知道皇上肚子里的种是不是十三那天给播上的。
林太医颤颤地拎起茶壶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诊房外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林太医手一滑,险些摔了茶壶,他很担心是不是安国侯给他来了个回马枪,要他马上立刻给出交代。转过头,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风度十足走进来。
“韩太傅,您怎么来了?”太傅脾气好啊。
“林太医,你说呢?”韩溯微微笑道。
一瞬间,林云欲哭无泪,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来这里开口都是这么一句?不对,这个时候我应该说,就知道躲不过啊。
韩溯悠悠道:“本公十分想要一个孩子。”
林太医继续欲哭无泪,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