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啊。”
那人微微垂下头,唇边有淡然的轻笑。他说,不过如此么。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喧嚣的屋中响起,几乎要被其他的巨响掩盖过去——有一枚长钉落地。昆长欢冲向他,没有受到法阵的禁锢。
“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他已经冲到了项青君面前,明明佩着长剑却根本没有用,直接一拳打了上去,“你把师兄……”
拳头被两只手用力接住了。这个人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被打倒,只是退开了一段距离。他的拳头被项青君紧紧接住,可以听见那人的手部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可是就好像察觉不到痛楚,他的手一点都没有松开。
接着,昆长欢抬手,拔出了第二支太气钉。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和自己一样是凶神么?
两个人离得很近,他能闻到这人身上传来的那种甜香,在他的记忆里,从未闻到过这种气味。就在这时,项青君拉过了他的拳头,迅速扑向他,咬向他的肩头。昆长欢几乎没有防备,他仍然觉得对方只是普通人类,悬殊的力量差距令他无所畏惧。而当齿关用力咬下,咬破了皮肤,让血渗出道袍时,项青君的气息完全改变了。
当出去狩猎时,曾经他遇到过扑住了猎物的野狼。当扑住猎物、咬向致命处前的一刹那,野狼的气息和身前的项青君一模一样。
这个人在吮吸自己的血液。
旋即,一股巨大到难以置信的力量从他手中迸发出来——昆长欢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竟然被揪起来,用力砸在了地上。而同时,随着打斗,他手腕上的黑绳断了。
在附近的所有教徒,全都感到面上有微微的毛刺感。压迫感随后而来——项青君正俯在他的身上,咬破了他的颈项,大口饮下涌出的鲜血,但他的动作在这个时候顿住了,缓缓地放开了昆长欢。这个被咬破了要害的人没有濒死,只是睁大了眼睛,眼神转向了他。
昆长欢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惊怒,是全然的死寂,“你……想死吗?”
黑绳从手腕上滑落。项青君摇晃着站起,下半张脸满是血迹,让原本温文尔雅的容貌显出几分狰狞。
“不,我明白了。”他推开了几步,面色带着柔和的笑意,“就此别过吧。”
长安阴雨
九重天在一分钟后破碎。尽管苏子已经意识到了里面的异动,尽全力在维持,但仍然没有能制止从内部开始的崩塌。
混乱的光影中,“车慎微”缓缓退回自己的体内。那条黑色的裂缝开始合拢,在背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他昏倒了啊。”他们回到了原来的房间,苏子倒在地上,神志不清,“余棠呢?”
“他在这。”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他们转过头,见是唐红妆的那位侍女,也不知道都宵禁了,为什么还要赶来,“主人把他救出来了。”
“红仙?她也来了?”
两人有点意外——屋外,确实有两个人,正是余棠和唐红妆。余棠扶着头坐在廊下,看上去有些不太舒服。唐红妆手上抱着一面红铜镜,正将镜子小心装回那个锦袋中。
“这么晚了,二位怎么会来?”
“余君送给主人这个东西。”她摊开手,手掌上有一个男式手表,“上午原来不肯收,后来余君追上来,一定要送,主人就收下了。但翻来覆去地想,总觉得不太妥当,决定连夜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