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他戴着墨镜看着镜头笑得张扬,头发里的蓝色挑染被风吹得乱飞,而旁边的许最被他勾着脖子稍稍倾着身,一双眼睛没看镜头,只垂眸看着他,唇角噙着一点并不明显的、清清淡淡的笑意。
纪因蓝看着照片里许最的表情,微微一愣。
他下意识又看看旁边的人。
身材高挑清瘦的少年穿着黑白冲锋衣,立起的衣领挡了点下巴。
因为刚才在拍照,他把那个画着蓝色污渍小人的棒球帽拿在了手里,此时一头略长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偶尔拂起一些,露出他那双清冷干净的眼睛。
纪因蓝看得有点出神,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举起手机,把那一刻的许最定格在了画面里。
正看风景的许最注意到他的动作,偏头看向他,朝他询问似的扬了扬眉。
纪因蓝冲他笑笑:
“好看。”
他关了手机,把它揣回兜里,自己伸了个懒腰,站到许最身边,跟他一起看风景。
“哎,许最。”
过了一会儿,纪因蓝突然唤了他一声。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来这吗?”
“为什么?”
“我喜欢有风的地方,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站在这里,风就能穿胸而过,包裹着把人往上托,那种感觉特有意思,好像我也能飞,我也变成了风。”
纪因蓝说着,扬了扬唇:
“多自由啊。”
“……”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许最并没有出声。
纪因蓝也不在意,他只自顾自把话说了下去:
“许最,你也是自由的。”
许最一怔。
“我们每个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都该是自由的。没人能限制你,也没人能绑住你,你只是你,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阻挡你成为你自己。
“你看,这雪山,这湖水,这树,这风,你喜不喜欢?”
“嗯。”
“别光嗯啊,告诉我喜不喜欢?”
“……喜欢。”
“这不就对了?”
纪因蓝轻笑两声:
“许最,我跟你说过吧,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要说出来,你有表达的自由,不用怕说出来没人听,也不用怕得不到回应,能勇敢说出来,就已经赢了。别人伤害你忽略你是他们的问题,你不用因为他们的过错困住自己,以前没人跟你说这些,那现在我来告诉你,我想你直面自己的心,直面自己的欲望和情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勇敢地、自然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不要顺从别人,不要忽略自己委屈自己,或许你以前说过,又或许以前没人听见、没人当回事,但那都是以前。
“现在你在我旁边,你说,我听着,我记着。
“许最,你想要什么,你喜欢什么?不习惯的话,就对着这山说,反正这也没别人。”
“……”
许最还是沉默。
纪因蓝看了他一眼,见他这样子,有点想笑:
“看山啊,看我干什么?”
又一阵携着雪山寒意的风飞奔而过,额前的发丝扫到了纪因蓝的眼睛,有些痒。
他眯了眯眼,却见许最的额发也被带起,露出完整的一双眉眼。
他的眉眼大多时候都被发丝挡着,显得有些阴郁,单眼皮也显得清冷凉薄,不好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