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采矿工是从哪里来的?
“大人您若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今日还有差事要办,得赶紧过去了。不然这一批重刑犯就押送不完了。”
宋声警惕道:“押送重刑犯干什么?要押送他们去哪里?”
怎么他在陈阳这一年不知道要押送重刑犯出去呢?
“大人有所不知,在咱们牢里关押的重刑犯每年都有很多,这些人罪不至死,关在里面也没什么事做,渐渐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咱们的牢房都不太够用。所以按照惯例,每年都会押送一批重刑犯出去到采石场干活,脚上绑着铁链,反正也逃不走,刚好物尽其用嘛,让他们出出力,也算给咱们这牢房腾地方了。”
“采石场?”宋声喃喃道,这不就是劳改吗?等等,如果这些人最终不是被拉到了采石场,而是被拉去了矿场,那不就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宋声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陈阳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阴谋,他真是小看盛博文了。
此时的盛府,南哥儿正在与盛博文大声争吵。他在原来的宅子里住习惯了,并不想搬到现如今这座又大又空的宅子里来,然而盛博文不同意,因为此事他们两个大吵了一架。
这会儿还是因为这件事儿他们又发生了争执,起因是南哥儿对这座宅子并不陌生,毕竟这座宅子之前是陆清和宋声他们住的地方。这让南哥儿有一种抢了陆清他们院子的感觉,尤其这地方太大了,他们家人很少,即便是加上下人,人也不算多。这么一来空荡荡的,他更不适应了。
他跟盛博文提了几次想搬回去,奈何盛博文不同意,他们这便争吵了起来。
次数多了盛博文也觉得南哥儿有些烦,整日里逮着一件事情反复说道,他平时需要操心的事情就够多的了,回到家还要听他在那里念经,是个人都忍不了。
“你给我闭嘴,从今以后不准再提起要搬回去。这座宅子已经被我买下了,以后这里就是盛府,别让我再听见一句要搬回去的话,否则别怪我给你脸色看。”
南哥儿对于他现在这种威胁的话已经麻木了,他道:“好啊,不想我在你耳边反复说,你就把和离书签了,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你!”盛博文忍了忍,最后甩着袖子走了。他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南哥儿说要和离的事儿,在他的心里面,即使他们现在有了隔阂有了矛盾,但青梅竹马的感情在他心里是个坎儿,仿佛他背弃所有的东西都不要紧,如果把这份婚姻背弃了,那他就真的彻彻底底的变了。
他一直在逃避这个事实,宁愿用与南哥儿的婚姻来绑住自己,这样就可以提醒自己,他没变,他还是从前的那个自己。
这的确是在自欺欺人,可是他愿意。
宋声带着李絮在陈阳查了好几天,终于查到了盛博文私采铁矿的证据。其实要不是他们走了,盛博文放松了警惕,让他钻了空子,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查到铁矿。
证据查到手,这身份自然就不必再隐藏了。
当盛博文在衙门里看到宋声的时候震惊的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半晌他终于调整好了状态,只是脸上的表情仍有几分僵硬,说道:“宋兄,你不是回京了吗?怎么在这里?”
宋声笑了笑,明明看着是十分温暖的笑容,却无端的让盛博文感到了无比的寒冷。
“怎么,盛兄不欢迎我?我以为盛兄和我感情深厚,必然会舍不得我,所以我打算再待上几天,过几日再走。”
盛博文哪会听不出来他说的这是假话,什么深厚的感情,他现在已经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只是他的出现让盛博文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嘴上仍旧客套着说道:“怎么会不欢迎呢?你是几时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去接你。”
“不必了,我另有事情要问盛兄,麻烦盛兄还是先解释一下吧,为何朝廷封禁的铁矿,在没有解除禁令的情况下,又重新开采了呢?”
一提到铁矿,盛博文脸上有几分慌张,他强行稳住情绪,心理则是十分慌乱,一来就说铁矿的事儿,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要是被传出去,不说他头上这副乌纱帽保不住,就连性命都难保。
“宋兄在说什么?什么开采铁矿?我不知道啊。难不成是有哪些宵小敢违背朝廷的军令偷偷开采?”
宋声就知道他不会承认,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非得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才认罪吗?
“好,既然你不承认,那咱们就直接开堂审理吧,人证物证都有,你想先看哪个?”
本来就是在衙门,只是换了个地方,从后牙挪到了前厅审讯的大堂。
盛博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稀里糊涂的被架上了公堂,宋声这一次着实是打的他措手不及。
随着人证物证的逐渐出现,盛博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想到自己一向谨慎,竟然会在宋声这里翻了船。他不是都已经离开陈阳了吗?怎么还会发现铁矿的事儿?
只可惜他现在在想这些也来不及了,他现在大脑高速运转,在努力想一个自保的法子。
“你身为一介通判,竟然知法犯法,利用那些重刑犯去开采铁矿,读书的时候咱们都学过律书,这其中量刑多大,不用我一一跟你叙述吧?盛博文。”
这是宋声时隔多年后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从他们认识开始,就一直以兄弟相称,没想到竟然走到这一步。
盛博文辩无可辩,因为宋声这次出其不意,他都没来得及找替罪羊。宋声没有立刻给他判刑,而是先收压到了地牢里,他还有事情要问他,只是这些事情不方便在公堂上问,只能在牢里问了。
“你开采的铁矿都运到哪里了,我知道,你背后还有人在,只要你把事情都交代出来,皇上面前我一定保下你的命。”
用性命来当赌注,是对盛博文最大的诱惑了,毕竟人如果连性命都没了,何谈以后的人生?越是他这样的就越怕死,宋声以为这招会有效。
事实证明的确有效,盛博文松口了,只不过他只说了铁矿石的去处,从他这里运到了豫州,至于后面还会不会运到别的地方他就不知道了。
而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谁他始终没说,在大牢的这几天,他提了一个要求,他要见南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