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女儿七岁那年送给他的第一件绣品。
“回去吧。”翁卓有些疲惫,转身坐回了桌案前。
翁临阳默默颔首,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进去就有女儿家的甜美香气涌上,他脚步微顿,还有些不习惯。
“郎君回来了?”
元绛珠一脸柔情?似水地迎了上来,作势要替他宽衣。
翁临阳侧过头,冷声让女使们先下去。
他院子?里?从前都?不用女使侍奉,元绛珠来了之?后,才拨了几?个女使过来。
女使们低眉顺眼地退下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大爷比大奶奶还要害羞,不喜在她们面前和大奶奶亲昵这件事儿,她们已经习惯了。
门关上的一刹那,元绛珠脸上的柔情?迅速褪下,她后退两步,嫌弃地觑他一眼:“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饿了。”
翁临阳也习惯了她秒变脸的速度,平静地脱下大氅挂在黄花梨三足架上,道:“你饿了可以先吃,不必等我。”
“那怎么行?!”元绛珠很有原则,“说好了在外我要与你做一对恩爱夫妻的,谁家贤妻会不等郎君回来就开吃?”
翁临阳眉心微抽,相处了几?个月,他还是有些受不了这女人满嘴的歪理。
元绛珠见他站着,疑惑地问?他:“你不净手就想吃饭了?翁临阳,你可真不讲究。”
……谁家贤妻会这样直呼丈夫的名字?
翁临阳冷着脸拂袖而去,只撂下一句:“让人给你收拾行?李,君侯有令,让你随我南下,去见一见我的阿妹。”
元绛珠顿觉嘴里?的鸡腿不香了。
翁临阳的阿妹嫁去了平州,成了称霸南方的萧候之?妻,这她是知道的。因此?当她知道救她之?人乃是萧持的妻兄,但两家姻亲关系冷淡,恐怕没什么往来,但别人又会看在这门姻亲的关系上不会为?难翁家人时,元绛珠心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是他了。
有了去处,又能免去被人发现身份的危险,这样好的姻缘,很难再找出第二桩了。
但翁临阳此?时却?提出要她跟着一块儿去平州。
元绛珠一脸不快地咬着鸡腿,当初契约里?写?这条了吗?她不想去平州啊!
那里?高门贵族的人定然很多,说不定从前就有见过她的人。
要是被发现的话?……
翁临阳净完手回来,见元绛珠一脸凶残地左手拿着一个鸡腿,右手拿着一个鸡腿,左右开弓,俨然吃得很满足。
他挪开视线,嗤了一声。
嗯,贤妻。
·
时间呼啸而过,很快就入了冬。
这日?翁绿萼正躲在屋里?猫冬,听得女使来报,说是表姑娘瑾玉屏想要见她。
翁绿萼美眸中?闪过几?分意外。
虽然瑾玉屏与瑾家其他人显然不同。
但经历了那些事儿,她也知道,自己远离翁绿萼,对她、对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上次萧持与瑾夫人说了什么,这大半月以来瑾夫人那边儿都?很是安静,自然,其中?也有瑾夫人忙着养病的缘故。
瑾玉屏既要照顾表姑母,又要照顾被君侯表哥两脚踹成了半个死人的兄长,心力交瘁,她再出现在翁绿萼面前时,看出她眼中?的惊讶之?色,有些难堪地低下头:“表嫂,我……”
翁绿萼拉过她的手,一牵,跟握了块儿冰似的,她皱了皱眉,把?旁边的手炉拿过来塞到她怀里?:“来,抱着。”又让杏香去沏一壶红枣茶来。
“里?边儿放了我乳母做的红枣蜜,冬日?里?喝一杯下去,整个身子?都?暖了。表妹尝尝。”
翁绿萼对她的姿态一如既往,温柔平和,没有半点因为?她兄长和表姑母做的那些糊涂事迁怒她的意思。
瑾玉屏双手握紧了茶盏,被那阵盈着甜蜜香气的水雾一冲,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兄长伤得很重,君侯表哥的厌恶之?意太?明显,女使小厮们侍奉的劲儿自然不会多高,只能瑾玉屏每日?去陪他说话?,给他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