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说组织里正常人就不多,琴酒成天装英伦绅士,伏特加追星,贝尔摩德成天hell来angel去,库拉索被他洗脑了,基安蒂是纯粹的变态。莱伊?是甚至不伪装成英伦绅士的琴酒。
幸好,他也没有在特别认真挑选,他其实有瞩目的人选。
康帕利。
本名白鸠原美,父母意外身故,在白鸠制药被收购后和姑姑姑父一起加入组织。因为她的姑姑姑父不会带小孩,只把她丢在屋里和空屋子作伴,所以小时候沉默寡言,几乎不说话,性子也很独,看人的浅棕色眼睛冷冰冰的,根本就是一个怪胎。
没有力量的怪胎会被欺负,不说话又没力量的怪胎更是被欺负了都不会有人注意。但朗姆注意到了,因为第一天还被打一顿闷声回家的小白鸠,在第二天就忽然拿着扫把以一敌十,把其他人都横扫得哭爹喊娘。
这还只是小孩子的玩乐,不值得在意太多。但过了几年,他随手翻阅组织酒二代们的训练记录时,意外发现小白鸠在手枪丨射击训练上的成绩进步速度远快于一般速度,迅速成熟到可以实战的水准,完全是天才级别,再联想到她突飞猛进的扫地棍法,这就特异到令人惊讶了。
很容易能联想到一些其他的东西,例如天赋异禀,例如实验体。
小白鸠当然不是实验体,朗姆毕竟也能忝称看着她长大,是照顾她安然成人的长辈。但这不妨碍他想把小白鸠塞进研究所。不是实验体?那就变成实验体吧。
想法被迫中止。
小白鸠读大学,读的是金融,也开始学着打扮化妆,出门交友,偶尔按照组织安排参加一些商业宴会,完全是会老老实实按照组织规划行进的样子——毕业后回去管白鸠制药,管其他制药,成为组织贩卖合法的不合法的药品的中间链条。
因为她父母双亡的身世,组织有安排人盯梢她。但她!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查出组织里几个负责做匕首害死她父母并伪装成意外的组织成员,直截了当杀死对方,甚至还拍了照片!血淋淋的,用邮件发给他!
【那位大人打算把白鸠制药交给我,但我不想管公司,管公司太无聊了。我想读警校玩卧底游戏,我也证明了我的能力,所以可以吗?】
很狂,却也有心眼。这些组织成员的照片,还有这份邮件,是她送给朗姆的天然把柄。
如果她敢背叛他,如果她敢背叛组织。这份邮件,会是她的催命符。
于是朗姆同意了。
指使康帕利,他是没有任何担忧的。康帕利有很多小心思,但就像是扑腾抓蝴蝶的猫,再怎么样,眼界也只有蝴蝶翅膀上那点斑斓的世界。
警校是什么值得去的地方吗?远不如组织的培训营,有的警察毕业后还不会用手枪!
警视厅难道又是什么好地方吗?一群没有侦探就只会按部就班,按资排辈,然后用可笑的方式查案的警察。一点灵活机动能力都没有,全是僵化思维——甚至能有背后中刀的自杀案!
康帕利或许存着一点逃离组织的心。毕竟组织的人杀了她的父母,而她的姑姑姑父做主把白鸠制药卖给组织从而换得平安,她对组织归属感有限。
但像她自己说的,要收买一个人,需要有志向、能施恩,或赋予恐惧。组织或许给不了她三项东西,但警视厅更给不了。警视厅只会把她这个年轻人的锐气磨碎。
他也未必需要对组织忠诚的人,琴酒那种人对他来说完全是个麻烦存在。相比之下,他更欢迎对他本人忠诚的人。
康帕利最终还是对他屈服,或许是恐惧于他的洞察,或许是希冀于重新得到那些零花钱,重新得到他施与的恩惠。
原因不重要,结果有利于他就好。
康帕利能卧底多久,他并不关心,也无所谓帮她遮掩,反正等她卧底失败,回到组织,去审讯室洗刷一轮,她就更加只能倚仗于他,臣服于他。
今天他难得有闲心,听说琴酒要正式见一见莱伊,就联系贝尔摩德帮他易容,假扮成一个要拄着拐杖的老人。
他没打算和琴酒说,他心里有盘算,自己要悄悄地凑热闹,等琴酒来了再挑明身份。
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做法,能有效震慑其他人,算是他的一点点御下小技巧。
不说别人,康帕利听说铃木是他的人时,都也狠吓了一跳呢!
假扮成老人还有一层好处,如果他不幸遇到了陷阱,那身为一个老人,他的身体是可以很脆弱的,不能被打也不能被骂,对方如果强硬一点,他甚至可以当场表演一个高血压或受惊过度。
“我退休前在这里工作三十年,三十年!现在年龄大了不让我来这里走一走,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意思!”
搞埋伏的官方机构往往会害怕老人出事,尤其是一些潜进日本的外国机构……如果有无辜老人在他们手下出事,真的有可能会化为外交问题,这些官方机构会宁愿谨慎,好生劝他离开。
朗姆自认,自己盘算得天衣无缝。
劳斯莱斯的各项配置都是顶级,司机也是开车老手,车开得很稳,朗姆坐着很舒服。终于停车到达铁砖仓库时,他走下车,心情和铺满半边天空的晚霞一样绚丽多彩。
但下一秒,随着“刺啦”一声响,眼前骤起白色烟雾。
什么斑斓鲜艳的晚霞都看不见了,他的眼前只有近似于眼睛被击中受伤后令他惊恐的白茫。
他下意识要匍匐在地,捂住口鼻。但手抬不起来,身子也不听使唤地软倒在地。
卧底……一定有卧底!是司机?是保镖?是贝尔摩德?还是其他知道他行程的人?!
他惊怒又无力,鼻翼战栗翕动着。
在意识逐渐模糊,堕入空白噩梦时,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还有重新从容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