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将青玉碟中的豌豆糕往裴漪面前推去,轻笑道:“今日?天气这样好,我正想着出门逛逛呢。你若有闲暇,随我去趟东市?”
裴漪闻言,自是无有不好,捻了快糕点吃罢,便与沈玉娇一道出门。
东市是富人云集之地,卖的大多大梁本土商品。西市胡商众多,卖的物?品新奇也便宜,是寻常百姓常逛之所。
裴瑕已在永宁坊附近购置了一套宅子,各式家具也都?准备妥当?,就?等沈玉娇的父母兄嫂归来,让婢子们打扫一番,便可入住。
沈玉娇想着他们回来时已是寒冬,诸如冬衣、鞋袜、被?褥等日?用品,自己?采买总比下人们更为?贴心。
且她如今靠着那几间商铺的整改,多赚了不少利润,她将那多出来的利润分作三份,一份留做家用,一份给棣哥儿存媳妇本,另一份自己?当?小金库。
此次采买,她便是拿小金库里的银钱,这种攥着自己?赚来的银钱买买买的感觉,实?在叫她心里无比舒坦。
裴漪本不想买,见她买了这好些,也忍不住挑拣起来。
不知不觉逛了两?个时辰,到达一家成衣铺子,沈玉娇有些累了,便在楼上雅间歇脚。
裴漪却是被?勾出瘾,仍兴致盎然地在楼下挑。
夏萤边给沈玉娇捶背,边笑:“出门前五娘子还说不买,现下买得比娘子您还勤。可知在买东西这事上,女人的嘴最?是信不得的。”
沈玉娇难得出门,还不带孩子,好似也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心情也颇为?愉悦,与夏萤调笑道:“就?是不知王府每月给她多少月钱,我看今日?,她起码花出大半年的月例了。”
“那也没关系,王郎君可是在吏部当?差,谁不知那块儿的油水最?足了。”
“瞧你这嘴。”沈玉娇嗔她一眼:“在外头可不能乱说,知道么。”
“知道啦,这不是只有奴婢与娘子,没有外人嘛。”夏萤俏皮吐了下舌头,心下又想,吏部油水足,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要不然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往吏部跑呢。
主仆俩又闲聊两?句,忽的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而?后?铺子里的绣娘探出一个脑袋:“娘子,您妹妹选了三套裙衫,正纠结该选哪套呢,您方便下楼替她掌掌眼么?”
沈玉娇失笑,看向夏萤:“我是懒得动了,反正我的衣裳大都?是你帮我挑的,你也去帮她挑挑吧。”
夏萤笑吟吟应下:“奴婢定不辱使命。”
她出了门,那绣娘缓步入内,看着桌上的茶水:“可要给娘子再添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玉娇客气笑了下:“不必了,我再坐会儿也下去了。”
绣娘应诺一声,上前收拾着茶盏和糕点盘。
沈玉娇见状,心下嘟哝,她这还没走呢,怎么就?着急收拾茶盏碟盘,这不是赶客么?
不过这种小事,她也不愿计较,身子还朝旁让了让,方便绣娘收拾。
那绣娘忽然道:“娘子,地上的耳坠儿是您落的么?”
沈玉娇啊了声,低头朝地上看去。
印着团花纹的深红色地衣上干干净净,哪有什么耳坠儿。
“并没有……啊!”
后?颈猛地挨了一记手刀。
彻底失去意?识前,沈玉娇只看到那绣娘面无表情的脸。
……
再次醒来,是一阵剧烈颠簸。
沈玉娇忍着疼意?睁开?眼,只见她在一辆光线昏暗的马车里,手脚都?被?麻绳缚住,与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五个年轻清秀的小娘子,也都?捆着手脚,堵着嘴。
有的尚在昏睡,有的已经醒来,惊慌流泪。
沈玉娇看向身旁的小娘子,一张嫩生生的面庞,估摸十三四岁,大眼睛里噙满泪水。
四目对视,小娘子像是看到同伴般,晶莹泪水“啪嗒”就?落了下来。
也亏得去岁一路逃亡的经历,洪涝、瘟疫、死人堆里都?活过来,如今这情况对沈玉娇来说,糟糕,却不至于糟糕到惊慌失措——
只是不知谁那么大胆,敢在东市热闹的铺子里,将她打晕拐卖。
若是寻常的拍花子,绝不t?会挑在那种地方下手,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只能说,有人蓄意?害她。
而?她当?下能想到,最?为?嫉恨她的,便只能是寿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