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才,他竟然主动靠近,想?吻她?
沈玉娇朝尚且明亮的窗外?看?了眼,两道柳眉纳闷蹙起,这青天白?日的,真是见了鬼了。
这日直到夜深,她都躺上床歇息了,裴瑕才从前院回来?。
床帷两侧的鎏金莲瓣缠枝银盒燃着上好的安息香,缕缕青烟从盒盖镂空花纹里袅袅升起,帷帐都盈满令人?放松的幽香。
沈玉娇面朝里侧躺着,听到床帐旁窸窸窣窣的动静,并未转身,直到男人?躺上床,她才轻轻道:“郎君忙完了?”
“嗯。”裴瑕将那烟粉色幔帐缓缓放下?:“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沈玉娇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二殿下?来?寻你,所?为何事?”
“就是今日殿上求赦免之事。”
裴瑕躺下?,见昏暗光线里她只留个?背影给?自己?,薄唇轻抿。少倾,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将人?慢慢转过来?。
沈玉娇感?受到肩头那阵力道,到底还是顺着他,与他面对面躺着。
她庆幸这会儿帐子里黑漆漆一片,看?不清彼此表情,也能掩盖些许尴尬,没话找话:“二殿下?怪你了?”
“不算责怪,只埋怨了两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瑕拥着她:“我说过,二殿下?是个?仁厚之人?。”
“那就好。”沈玉娇暗暗松口气:“不过以后,你做别的事,我可以不多过问。但与我有关的事,你做决定之前还是与我商量下?,否则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哪怕知道他是为她好,可一想?到他可能为自己?承担的后果,她总是忍不住愧疚。
他于沈家已有不少恩情,这辈子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还清,实在承受不了更多。
“你这话见外?了。”裴瑕道:“你是我妻,你家中?亲人?便也是我的亲人?,亲朋好友互帮互助,天经地义。”
沈玉娇垂了垂眼。
哪有那么多天经地义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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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这两年看?过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便愈发觉得这世上没什么是应该的。
但无论怎样,裴瑕帮了她,她是感?激的。
身子往他怀里靠了些,她轻轻将脸枕在他的胸膛:“郎君。”
裴瑕头颅微低:“嗯?”
“没什么。”沈玉娇道:“就想?唤你一声。”
裴瑕微怔,感?受到她无声的依赖,手轻拍着她的背:“外?面又在下?雪了。”
沈玉娇懒声:“嗯。”
裴瑕:“明日去吃你说的那家羊肉锅子?”
他竟记得呢?
沈玉娇微诧:“可你不忙么?再过三个?月就要下?场了,自从淮南回来?,你一直琐事缠身,都没能好好静心读书。”
“不差这么一日。”
头顶低沉的嗓音似是挟着一丝浅笑:“等明日吃过羊肉锅子,陪你看?过雁塔雪景,再回来?读书备考也不迟。”
他都这样说了,沈玉娇自也不再扫兴,莞尔应道:“那就听郎君的。”
“睡吧。”裴瑕低了低头,下?颌蹭过她光洁的额。
沈玉娇被他抱得暖烘烘的,渐渐也酝出几分睡意?,不知不觉便在他怀中?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
许是知晓明年裴瑕春闱若上了榜,父母兄嫂便有机会赦免归来?,她梦到了一家团聚的场景。
她与母亲嫂子热泪盈眶地抱在一块儿,父兄与裴瑕谈笑风生。
忽的小侄女?扯了扯她的衣袖,仰起小脸,奶声奶气问她:“姑姑,那里有个?人?一直在看?我们呢?你认识吗?”
她顺着小侄女?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团朦朦胧胧的白?雾里,站着个?怀抱孩子的红袍男人?,他鼻青脸肿,一双直直看?来?的眼眸却明亮炽热,他扯出个?苦笑:“娇娇,你忘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