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唯一的嫡孙年仅九岁,等那孩子长大成人,能上战场统帅,最?少也得十年。
这十年,自己不仅得撑住,还得给孙辈、给宁州军、给这沿海百姓,多多培养些可用之才。
若能发掘出一两个?将才,那他便是?战死海域,也能安息了?。
“老樊,这个?谢无陵,你多看着?点。”
霍骁说着?,又想到什么,将桌案边那册《孙子兵法》拿起:“这个?,送去给他。”
樊宇平一怔:“可那小子也不怎么识字,这给他,他也看不懂啊?”
“他若有心向上,还怕t?他不会学?”
樊宇平心想这倒是?,便接过那书册:“那末将替那小子谢元帅赐书。”
霍骁摆摆手?:“去吧。”
只愿他这双眼,没看错人。
营帐外,樊宇平刚出来没几步,一道黑影“咻”得从旁边晃出来,直把他吓了?一跳:“哎哟呵!”
定睛一看,是?谢无陵,樊宇平拧眉:“你小子咋还没回?去?大黑天?的想吓死谁!”
“这不是?等着?樊叔您一起回?么。”谢无陵说着?,又将那袋卤牛肉塞给樊宇平:“这个?孝敬您。”
“元帅赏你的,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也不差这么一口。”
樊宇平知道这小子会来事,虽不会要他的,但心里?也熨帖,又将那册《孙子兵法》塞给谢无陵:“霍帅给你的,教你拿回?去好好读。”
“书?我也不怎么识字啊。”谢无陵也一怔,但借着?营帐火光看到封皮上“孙子兵法”四个?字,他忽然有了?印象,边翻边嘀咕着?:“这孙子,我记得!”
“嘿,你怎还骂人呢。”
“不是?,这个?写?书的就叫孙子。我媳妇与我说过的,他叫孙武,春秋末期的齐国人,打仗很有一套,又被后世尊为“兵圣”。我媳妇还说,他这本书可有名,乃是?兵家必读之物”
“行行行,知道你媳妇有学问了?。”樊宇平都听得耳朵起茧了?:“你既知道是?好书,便拿回?去读。若有不认识的字,你便寻旁人问,胡军医、徐丰、还有那写?家书的文书先生,你态度放好些,都能问。”
末了?,他重重拍了?拍谢无陵的肩,语重心长:“阿陵,好好的,莫要辜负霍帅的期望。”
看着?樊宇平离去的背影,再看手?中那袋卤牛肉和那册孙子兵法,谢无陵眸光也渐渐肃穆。
良久,他抬起头?,看向漆黑天?穹那轮皎洁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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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娇娇现下在做什么,腹中孩子可还乖巧?
她随那小白脸回?去后,可有想起过他这个?人?
掌心重重压在胸膛的位置,最?里?面缝制的夹层里?,放着?沈玉娇亲手?绣的大红并蒂莲荷包。
谢无陵对着?清辉晚风,默默祈祷。
娇娇,别忘了?我-
一轮明月照九州。
一场表面还算其乐融融的家宴散去,沈玉娇与裴瑕一同回?到竹澜院。
皎白月光静静洒在庭院之中,宛若积水空明,沿墙栽种的那片竹林倒影于粉墙之上,犹如藻荇交横。
沈玉娇静坐窗边,望着?那月下倒影,意识放空。
忽的,肩上落了?件柔软的外衫:“如何敞着?窗,也不怕着?凉?”
她微怔,回?首便见?一袭牙白亵衣,外披着?条月魄色长袍的俊美男人。
因着?刚洗沐过,往日束起的乌发,如今柔缓放下,只以一条竹青色的发带系着?,乌发衬着?冷白如玉的脸庞,一时竟如月神下凡般,有种不似在人间的清逸仙气。
沈玉娇看得有些发怔,直到裴瑕眸色略深,她才陡然回?过神,双颊也不禁发热。
她竟盯他那么久,简直……太失礼了?。
但不得不承认,他这副随意散漫的模样,实在是?少见?的好看。
“我…我觉得屋里?有点闷,想开窗透透气。”沈玉娇轻声道,又站起身:“郎君洗漱完了?,那便上榻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赶路呢。”
今日之所以设家宴,只因明日他们便要启程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