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陵,我?知你憋屈,可形势比人强。你若逞一时快意,莫说你一人不?保,今日来了婚宴的街坊乡邻,怕是也要被殃及。”
感受到掌心下那愤怒臌胀的肌肉,常六爷叹气:“等那小娘子谈完出来吧,她处事不?惊,应当很快便有论断。”
谢无陵不?语,仍是静静看着窗台那两道交叠的影。
脑中一会儿闪过在土地庙时,她戴着红盖头娇怯怯与他?道,待到夜里就知道了。
一会儿又闪过昨日在荣华阁,那小白脸与他?争夺那枝掐丝玉兰花时,说是要买回赠予他?家中女眷。
他?家中既已有女眷,为何又来纠缠他?的娇娇?
窗前那两道身影总算分开,一前一后朝门边走来。
总算谈完了。
“吱呀”一声木门推开,谢无陵立刻直身,大步冲去:“娇娇。”
可那一袭灼灼红裙的娇娘子,却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
谢无陵的心,忽的就沉下去。
往下坠,仿若没有尽头。
“娇娇。”
男人的唤声再次响起,却再不?似从?前那样慵懒含笑?,而?是透着几分试探的小心翼翼。
像怕被抛弃。
沈玉娇的鼻尖陡然酸起来,死死掐着掌心,低着头,不?敢看。
怕对上那双永远炽热明?亮的眼,会心软,会失态。
而?事到如今,心软无用、失态也无用,只会叫局面变得更糟。
可谢无陵还是冲了过来:“娇娇,你怎么样?他?可有欺负你?”
手还未触碰到沈玉娇的衣角,一道白影轻晃。
裴瑕将沈玉娇护在身后。
而?后两名带刀甲兵上前,一左一右将谢无陵架起,呵斥:“再敢冒犯贵人,格杀勿论!”
“去你娘的!”谢无陵涨红一张脸,奋力挣扎:“她是老?子的媳妇儿,你们给老?子松开!”
他?本就生得高大魁梧,又浑身好力气,便是训练有素的精兵甲卫一时都难以按住他?。
荣庆使了个眼色,另两个甲兵压上前去,一个牢牢勒住谢无陵的脖子,一个用力抱着他?的腰。
“你们这群狗杂碎!”
谢无陵一时被四个大汉控制着,动弹不?得,睁着一双绯红的眼,狠狠瞪着那仿若不?染尘埃的白袍郎君:“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裴瑕乜着他?,面无表情。
不?可否认,这人的确长了一张好脸。
昨日买花时,哪怕囊中羞涩,他?仍是自?掏了腰包买下那枝绒花。
再看这院中种种布设,还有寝屋里那些勉强算得上“风雅”的屏风、盆栽、香炉……
足见他?待玉娘,的确有几分真心。
然这样一个满口污言、粗鄙无文之徒,玉娘自?幼养在锦绣堆里,如何能忍受与这种人共处一片屋檐?
方才竟还说,是自?愿嫁于他??
想?到她说这话的恳切,裴瑕眸色一暗,抬起手,揽住沈玉娇的肩。
掌下的身子似颤了下,他?侧眸,看她一眼。
沈玉娇满目惊愕。
裴瑕这人一向?克己复礼,哪怕新婚那一阵,也从?未在外与她显露出亲近。
可这回重逢,短短小半个时辰,他?竟主动揽了她三回。
这次,更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