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十三这才反应过来平岛阳所说的有办法是指什么。他动作急促地从椅子上起身,猛地一拍桌子,“你疯了你去当诱饵?!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这么多人围追堵截,也总比你过去拖住黑衣组织成员强吧!”而随着目暮十三的动作,他身下的椅子向后猛地挪动两下,椅子腿蹭在地上发出几声让人耳鸣的刺耳声响。“老大,你冷静一点儿。”平岛阳抬手揉揉耳朵,缓和下耳鸣感,开口。“这是最保险的方法。”“毕竟从头至尾,”他说,“威雀都在盯着我。”平岛阳看向目暮十三,“威雀觉得这世界都是虚假的,执着于送我解脱。所以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哪怕这是个陷阱。”“所以。”他语气淡淡,“就照我说的做吧,我和威雀之间也应该有个了断。”整个会议室寂静下来。会议室的窗户此刻正开着,从窗口传来微风,吹动平岛阳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金色眼睛的全貌。而看着会议室里现在站着的几个人,黑田兵卫沉默半晌,也从椅子上起身。“需要我们公安做什么配合?”他低声向平岛阳询问,“是否需要我们派遣狙击手或者情报人员全程跟随?”……这是,认可这样的行动了?!那一瞬间,旁听的降谷零瞳孔紧缩。他几乎是立刻循着声音转过头去,对上黑田兵卫的脸,眼神仓惶,语气焦急:“黑田理事官?!”于此同时喊出声的还有目暮十三。只是迎着这样的视线,黑田兵卫却仍旧不为所动,他看着像只猫一样僵硬的降谷零,脸上表情不变,嘴里的话却是对着两个人说的。“目暮警部,降谷。”黑田兵卫语气淡淡,“收回过多的情绪,我们现在是在谈论如何抓捕黑衣组织成员,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案,我们只能采取这个。”警察们总是这样与死同行的,公众的利益、人民的安全、民众的权利,很多东西都比他们自己的命更为重要。而在座的警察们都明白这一点。他降谷零也是。这个黑皮男人嘴巴开合两次,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咬紧牙关低下头,重新坐回椅子。“我的话,要去一趟米花医院。”没人再有异议,平岛阳清了清嗓子,回答黑田兵卫原来的问题。“探案的时候绷带松了,我需要再去找医生一趟。”说着说着,他又抬头看向黑田兵卫,提起另一个话题,“黑田理事官,你们公安到现在为止已经端了几个黑衣组织的据点了?”“十六个。”“那麻烦给我留一个黑衣组织成员出来,我需要他帮我送封信给威雀,信一会儿到医院来取。”随后平岛阳走向会议室大门。“小平岛,我送——唔?”萩原研二从椅子上起身,话未说完就被坐在他旁边的松田阵平抬手捂住了嘴,强行按了下来。萩原研二疑惑的看向松田阵平,却看见松田阵平对他打着眼色,随后自己靠后一点儿让出视野,让他看一旁坐着的、此刻表情不太正常的诸伏景光。而诸伏景光没管自己的同期们都有什么小动作,他只是站起身,对着自己的上司点点头后快步走到平岛阳旁边。“平岛前辈,我来送你吧。”诸伏景光勉强扯起嘴角,抬手替平岛阳推开会议室的门。早七点二十七分。现在正是早高峰的时间,靠坐在警车副驾驶上盯着车旁奔流不息的车辆,平岛阳在四面八方一片焦躁的车喇叭声中,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诸伏警官。”他从副驾驶上直起身,指指前方的红绿灯。“已经绿灯很久了。”诸伏景光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他看着眼前的绿灯,左脚下意识一踩油门,随后又连忙松开脚猛打方向盘,让警车擦过绿化带稳稳停在路边儿,挡风玻璃上落满了被刮落的树叶。“……抱歉。”看着车窗上的树叶,诸伏景光干巴巴地道歉。这个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握的发白,浑身上下的不安和愧疚几乎要溢出,连头发都显得蔫哒哒的,有点儿像只干坏事被抓到,只敢偷偷摸摸从门缝看人的猫。被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象逗乐,平岛阳没忍住笑了一声。“平岛前辈?”诸伏景光茫然的转过头。他在诸伏景光看过来时连忙收敛了笑意,伸出一只手到对方眼前,“有烟吗?”诸伏景光摸摸自己的衣兜,翻找出烟和打火机递过去。下一刻——“嚓。”是打火机被按下的声音。随后火苗窜动出来。平岛阳动作生涩的点燃香烟,然后将点燃的香烟放进嘴里叼着。灰白的烟雾飘散在警车里,隐约遮住那双因火光更显明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