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岑没说话,忽然伸出手,在她唇瓣上稍微用力抹了一下,将她唇上的胭脂触下来一半。正当孟之微跟夏起犹豫要不要暂时回避,却见他将指腹上的胭脂往那银元宝上抹了一下,胭脂的浓厚将元宝上的凹痕凸显出来。“这是什么?卦象?”夏起拿起来看了看,见两个元宝上都有这样的印记,只是位置很随意,若是没有胭脂这般深颜色衬托,便以为是元宝打造时候的瑕疵。“是个卦象,离卦,代表九,是奕宗九年出的。”其他人一听齐齐变了脸色,“是官银?”“你怎么这么清楚?这么一丁点痕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琴濯拿着元宝翻来覆去,还是觉得这记号很不起眼。“这主意其实是我跟皇兄出的。”薛岑微露叹息,“当年为的也是防止官银被私用,监造这批官银的人都立了生死状,这门道大概没别的人再知晓。除了一开始就追回的一部分,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让人留意,还未见过这批官银出现在市面上,倒不想在这里见到。”“这么说来,崔景是真的有问题了。”“问题可大了。”薛岑又看了看手里的官银,“现在虽不知这官银怎么会轻易跑出来,不过崔景手上现在还留着,看来这些年他也是慎之又慎,没敢把这银子花销出去。”举凡官银都有朝廷的印记,薛岑方才看到底部有打磨的痕迹,想来也是崔景想出手费了不少心思,却不想这官银身上还有别的门道。夏起乐道:“那这不是如有神助?有了这官银,还怕揪不出他的老底?”“崔景如今不是朝廷官员,想抄他的家怕没那么容易,得先想个法子,怎么将他瓮中捉鳖才好。”“朝廷开始调查了,崔景大约知晓异动,要不然我们给他放个饵?”孟之微见众人转过头,小小地举了下手,“我当那个饵怎么样?”珍珠团“那不行!”琴濯头一个反对,“崔景可不像善茬,让他知道你是朝廷的人,没等他上钩你怕是就得蜕一层皮!”“我又不傻……再说了,有皇上经手,你还信不过他?”琴濯依旧摇头,倒并非信不过薛岑,只是不想拿她安危去赌。“反正这事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琴濯说罢,没再理会他们,等马车停到门前就径自下去了。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说服不了她,只能将这主意暂且搁置。薛岑跟进去见她还是皱眉不展,故意说道:“晚上做点甜品吃?”“你没吃饱?”琴濯想到他那会儿酒喝得不少,想必是没吃多少东西,说话间就要起身。却听薛岑接着道:“方才又吃了一嘴的醋,想吃点甜的抵消一下。”“你也真是的……”琴濯睨了他一眼,很是无奈,“醋也是不分场合乱吃的么?”“你不信任我才叫我伤心。”琴濯觉得他也想岔了,出言解释:“我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事关微微——”她话还未说完,脑袋上就遭了他一记轻敲,登时有些不明白。“该打!”薛岑收回手,佯装不悦,“不仅没信任,还没默契,难道你觉得我真会让你的微微去涉险?”琴濯这才意识到这一点,想了想确实如此,又连忙道:“我这不是一时心急么。”“可不是,一心急就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小气样!”琴濯顾着哄他,方才的愁绪也就顾不上了。且说薛岑他们方离开,崔景那边就起了些许骚动,原因还是兑出去的那两锭银元宝。“最近库房兑现的银两告急,我就去墓里找了一些出来应急,那银子上的印记我都磨掉了,凭谁也看不出来那是官银,大哥又何必担这个心。”说话的是楼里的二当家,原本也是钱州的混子,后来跟了崔景一块做这行当,一贯的偷奸耍滑,不止嘴皮子利索歪门心思也多。眼下他也不觉得那藏着好几年的银子花出去有何不妥,见崔景沉着脸,逐渐小了声儿。崔景知道当务之急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问道:“那银子兑出去多少?可记着名姓?”二当家忙道:“倒也不多,就今日那位出手阔绰的岑公子,他的夫人来兑过一些。”崔景沉吟一阵,道:“银子必须追回来,便是柜上暂时短缺一些,也万不可再动。还有墓中的银子尽早找人熔了,任凭打些什么放着,总比花出去保险。”“那兑出去的银子——”“那个姓岑的看起来不一般,我们还得多费些心思,待明日他再来,想办法用些什么换回来。”“不就是京城来的,让我说大哥你也太过敏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