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牵着成言的手,看着这空无一人的雅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亲,娘亲,舟舟要娘亲——”李哲远见到舟舟哭闹的模样,浑身一僵,他不由得抬头瞧了师长一眼。可师长脸上的神色不是他想得那般,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还有一丝纵容。师长的脸上怎么可能会出现纵容之色?是他瞧错了吧,定是他瞧错了。他还在暗暗想着之时,耳边就听到师长开口说道:“别哭了,你娘亲会安然无事的,你再哭的话,若是吵得我头疼,我就不让人去救你娘亲了。”成言俯视着已然坐到了地上的面团子,不由得威胁道,可语气中并没有怒意,反而尽显温和。不知道为何,他适才瞧着面团子眉眼间的痕迹,觉得甚是眼熟,就因着这点儿的相似,他也不忍让他顶着这么一张脸,哭闹起来,如此一来,终归不是铁石心肠了,则是动了些恻隐之心。他招了招手,让庆期去办此事,既然面团子闹着要找娘亲,他让人把她娘亲找回来便是。面团子口中所言的,他不甚清楚,可只要人还没走远,还待在江南,他就能把人给翻出来。“舟舟,你快别哭了,师长已经遣庆随侍,去找你娘亲了,你娘亲会没事的。”李哲远蹲在舟舟的身侧,拿手给他擦了擦眼泪,紧接着安慰他道。在李哲远看来,师长不仅没把哭闹的舟舟丢出去,还让庆随侍去帮他找人,这已经是对他极大的纵容了。对此,他也对师长改观了些,本来以为师长是个不近人情的老学究,没想到他做人还难得能发一次善心。不过就算师长发了一次善心,他总归不能让舟舟再继续哭闹,不然等师长阴晴不定了起来,那他也帮不了他了。舟舟哭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可听到李哲远的话后,稍有一顿,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得停都停不下来,他一边抽泣着,一边问道:“哥哥,娘亲会……会没事,那舟舟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娘亲?”话音一落,李哲远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庆随侍才去不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寻到人,不过他相信庆随侍的本事,他可是师长手下的能人,寻个人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了。这人定是可以被寻到的,可到底是什么时候,能让舟舟见到娘亲,这可就说不准了,因之,他无言而答,忍不住抬头看向师长,想问问师长该怎么说。成言启唇说道:“不出一日,必让你见到人。”……“哥哥,天都要黑了,怎么舟舟还没见到娘亲。”舟舟趴在床榻上,摇了摇李哲远的手,不停地问道。李哲远大病初愈,之前病恹恹的模样,因吃了两日的药,才好了些,可还是受不得累,本来他想陪着舟舟等到她的娘亲再说,可都已经日暮了,他躺在床榻上想歇上一会,可身侧的面团子一直扰着他。那会儿,师长口中说的一日,他当初就觉得那话说的满了些,未免太笃定了,偏偏师长从来都不像是会说笑的人,他除了相信他,也无其他办法了。这厢,两个小家伙还躺在床榻上,那厢,成言就在他们隔壁待着,他出口的话,极少会有失信的时候,他能说出一日之言,不过是没把这件小事放在眼里。这人估计都还没走远,从客栈中出去的,想要找回来,也甚是容易。他既然敢在悦来客栈下榻,这客栈四处就会布满他的人,今时不同往日,有不少人想取他的性命,客栈周围,稍有异动,皆入眼中。成言静坐着,闭目养神之际,门从外面推开来了。他还没睁眼,便发觉来人气息不稳,待睁开双眸,看见庆期脸上的神色甚是古怪,还不等他训斥,就听庆期急匆匆地说道:“主子,人找到了。”话音一落,成言眉间染上了冰霜,似是对他的冒冒失失,感到不悦,冷言道:“人寻到了,就让她带着小孩子走就是,你何时变得如此莽撞了。”“主子,那人是瑜姑娘,属下找到的人,是瑜姑娘。”庆期揣着一丝忐忑,紧着嗓子眼,把话说了出来,他不知道主子会作何神情,可人到底是被寻回来了,主子心中所盼,也成了真。闻言,成言僵直了身子,似是犹疑,眼底隐晦不见波澜,他顿了顿,开口问道:“在哪?”“主子,那小孩子好像与瑜姑娘的关系,非同寻常,属下刚救下瑜姑娘,她就急着回客栈……”庆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成言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撇开庆期,紧绷着一张脸,大步往外头走去。不过几步,隔壁的门敞开着,成言刚踏进去,就看见了那曾经在梦中出现过的倩影,眼前一阵恍惚,他身子一晃,似是站不住脚,而后下意识抬手扶住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