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铜镜中,照见他的侧影,还有她自己的模样。
楚微凉忙碌中看了一眼。
这个木偶人,梳了两只发包包,一张脸蛋儿,全是恰到好处的楚楚可怜,但又好像从来都不快乐,正是她当年的模样。
少年时,有一次,方寂雪曾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悠悠一声叹:
“楚楚可怜,美人易碎,却偏偏生性凉薄,就如这人世间……”
当年一句谒语,一言成谶,仿佛敲定了她的命运。
只是,谁会知道,她凉薄,这世间比她更凉薄。
楚微凉心头一个激灵,为什么温疏白会将木偶人刻成她的样子?
他见过她?
他认识她?
他到底是谁?
愣神的功夫,听见衣衫扑簌簌落地声。
他、脱、了……
“我我我我出去了。”
楚微凉忙不迭往外走。
再不走,难道给他搓澡?
可惜,注定在劫难逃。
温疏白背靠在浴斛中,懒洋洋一声:
“笨蛋木头!跑什么?过来。”
水淋淋的修长的手一招。
嗖——
楚微凉明明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又身不由己飞回到他掌心,变成小木偶,被送到鼻息之下。
温疏白面上的绡纱遇了水汽,愈发紧绷地缠着双目,微微偏着脸,将她小小一只几乎触到鼻梁间,用指腹一点点,细细摩挲,悉心感受。
她死了一千年,这世上却从未停止过关于她的传说。
若见识过她的容颜,是你永世的沉沦。
若领教过她的风采,是你毕生的荣耀。
可你若信了她的鬼话……
就连死都寻不到投胎的路!
死女人!
死骗子!
总算有脸死回来了?
本尊的天魔琉璃魄呢?
被你弄哪儿去了!!!
温疏白恼怒,什么都没感知到,捏着小木偶的手指,忽地放开,将楚微凉给丢进了洗澡盆里。
咕噜噜……
楚微凉带着转儿,带着一串儿气泡,被掷入水底,向他水下两腿之间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