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亦雯在客厅枯坐了一晚,她提了提嘴角,应了一声:“嗯,不冷。”许子航也出来了,响亮地招呼了一声阿姨好。杨亦雯听到他声音,转过头勉强地回了一个笑:“没有早饭,你们去外面吃吧。”“哦,好。”“许子航,你记得把作业带上。”姚戈拎着垃圾袋从房间里出来,对还在收拾书包的许子航喊,“我门口等你。”“知道。”许子航磨磨蹭蹭地,从衣柜里翻出两件毛衣和内衣塞袋子里,他这几天出去和爸妈住,仿佛姚戈家才是他家。两个人出了门,站在门口哈了哈手,许子航帮姚戈理了理他送给姚戈的围巾,赞美道:“真好看。”“夸我还是夸围巾?”姚戈拿冰冷的手去贴许子航的脖子,冻得他一缩。“哈哈。吃什么?要不去吃庆嫂包子吧,我爸妈等会儿到了估计也爱吃这个。”“好。”等他们两个走了,家里又恢复安静。杨亦雯起身,坐了一晚上的背用酸痛以示抗议,她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衣服都没披一件就出了门。假日清晨里的小区有一种安详的气氛,大家都懒懒散散的,对楼的邻居在阳台上做瑜伽。杨亦雯站在家门口的大垃圾箱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这才伸出手去掀开盖子,腐臭味扑面而来。杨亦雯忍着恶心,伸手拿出最上面那个垃圾袋,打开。她的牙齿不由自主地打起寒战,原本毫无知觉的冷意全都席卷而来。不应该觉得意外,不是吗?袋子里面丢着用过的避孕套,上面的乳白色很刺眼,和纸巾糊在一起,让杨亦雯有点反胃。哪怕她有万分之一的侥幸,这时候全都熄灭了。杨亦雯进了姚戈房间,走到浴室门口,架子上是成对的牙刷牙杯和毛巾。又回身拉开衣柜,看着里面不属于姚戈的衣物。她明明见过千百次,只有这次才看明白。怪谁呢?他们从来都不曾遮掩,而自己又蠢到不曾怀疑。陈思颐和许兴强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儿子了,她很满意地看到许子航没有变瘦:“在姚戈家吃得好吧?我看你都结实了点。”许兴强捏了捏他们两个人的胳膊,皱着眉头假意不满:“还是不行,你们两个得运动,体育课有没有认真上?高二了,身体可得养好。”“知道啦,我都有打篮球好吗?倒是姚戈,”矛头被丢到姚戈身上,“你得多运动。”姚戈不着痕迹地瞪许子航一眼,转过头还是乖巧地说好。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回了他们住的酒店,陈思颐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几层的保温箱,一边招呼他们:“来,你们两个喝点羊蹄汤。昨天你爸炖了一个下午,现在还温温热,幸好坐火车可以带。”“早知道刚刚就不吃两个包子了!”许子航很喜欢喝他爸做的羊蹄汤,让姚戈快坐过来,“我的最爱之一!”“你到底几个最爱啊。”姚戈笑着挤兑了他一句,一边接过汤勺,尝了一口。胶原蛋白的胶质口感在口腔中化开,和猪蹄不同,羊蹄的脂肪含量低,汤一点都不油腻。姚戈低头多喝了几口,才开口夸赞:“阿姨,太好喝了。”“是吧?这从乡下收的羊,可好了。”陈思颐打开行李箱收拾,拿出好几包干货和姚戈说,“小戈,这些都是带给你妈妈的,你回家记得带回去啊。”“阿姨,你们不用每次都带,我家里都吃不完。”“我换了品种,上次带的那个什么木耳对吧,这次换的熏香肠,吃得完。”陈思颐想得很周到,杨亦雯不肯收他们钱,送礼又太生分,这些干货是必须的,“你妈妈对许子航这么好,这些你就别客气了啊。”“那谢谢叔叔阿姨。”姚戈啃着炖得软糯的羊蹄,觉得身上暖乎乎的。“还有啊,我上次和东仔他妈还有林婶一起去了一趟c省,挑了好的羊毛,找人给你们织了两件羊毛衫,等会儿吃完了试试。”姚戈没想到自己也有,“啊”了一声,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许子航。许子航倒是没想那么多,迫不及待地问道:“织的?我看看!我也会织东西。”“就你?”许兴强和陈思颐都不信,哈哈大笑,“瞎掺合啥呢,赶紧喝完汤过来试衣服。”许子航被笑了也不气恼,得意地朝姚戈挑了挑眉。羊绒衫是很普通的样式,黑色的圆领毛衣,袖口和下摆都有点收紧,两个人穿着都正好。“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陈思颐笑眯眯地看他们试衣服,很满意,自己的小孩就是越看越欢喜,“真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喜欢。”姚戈摸着身上舒服的羊毛料子,舍不得脱了。只有他五岁以前才穿过外婆给他织的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