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漂亮到惊人心魄的脸,第一次浮现蔫与灰败。
那样的眼神,在杨兆楷辰脸上出现,就太特别。而她没品尝到,胜利的愉悦。
那个周末结束,周一,她就在学校,才从别人那里听到,杨兆前两天没上学,去看了医生,确诊抑郁症。
周一晚自习结束,游鸿钰去找梁纾禾,说:“一个生病的人,忽然让我失去一点劲。”
梁纾禾说:“他也许假戏真做。”
梁纾禾对游鸿钰说:“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你的解决方式更好。”
“我的底层逻辑,只是让他感受我的痛苦。我见过他和其他男生发生争执,眉毛中间马上红起来了。当时只有我们叁个人,我没做和事佬,也去没解决争端,我在看杨兆能有多愤怒。我和他之间,也只是要他尝试到和我同等的痛苦。”游鸿钰摸摸头,困难思索:“和你交流这段时间,我感觉,我不是喜欢杨兆,也不是不喜欢杨兆,也不是恨他,”她顿了顿,露出平淡目光,熟知诅咒:“如果他品味不到我的痛苦,只能体会到放任,那他真的该自己去死。”
话语从她的嘴蹦出,以那种总会让团体里每个人都心服口服的脸。传递着某种震撼。
两秒的安静,游鸿钰脸上露出颇想让她信任的笃定表情,握满她的手:“杨兆希望休学,他妈妈让我和他聊。等他治好病,我会让他比做病人更难受。接下来,我会协助他调理身体,让他按时吃药,疗程一般是叁个月。”
梁纾禾眼皮因为她过于凑近,抖动一下:“我觉得,你的思想和行为,总是比我更超前一点。”
游鸿钰微微愣住,要忘了说,前两天,一脚把杨兆踹下她家楼梯,欢迎他不请自来。
梁纾禾无比平和:“我会赶在大家毕业典礼前,算清楚这些。”
“很感谢,你能理解我。”游鸿钰对梁纾禾说,垂着头。大概也只有梁纾禾理解她。
再不会有人对她说,游鸿钰,你在干什么了。
梁疏禾看到了,那寂寞受伤的双眸,微微伤痕的指尖。
梁纾禾自始至终信任游鸿钰,唯独一句话没讲过。
我不敢猜你,我怕猜对了。
*
靠记住幸福的感觉生存的人,和姜明珊的聊天如此和谐地持续。
邱叙走到桌边,双手放下两杯水,朝她微笑道:“喝水。”
游鸿钰觉得确实有点渴,口水也变黏。
邱叙讲话总彬彬有礼,让人会下意识接过他的水杯。喝了小半,她的双手捧水杯看他,邱叙笑笑看玻璃水杯上,安静的小狗眼睛,水族馆一样的宁静,他用轻声安抚的语气说:“有事叫我,我和我爸爸坐会儿。”
她转头,继续继续倾听,姜明珊的话。
“有空的话,要和邱叙做做心理工作,让他闲暇时间,再关心下摄影投稿。”
她点点头,拍胸顿铺那叫一个义不容辞。
邱书文走来,给游鸿钰红包。游鸿钰恭恭敬敬祝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姜明珊今早是去朋友新开业的保龄球馆剪彩,运动太多,吃完午饭,说要去午睡。
邱叙打一个哈欠,和姜明珊笑道:“我也有点困,”转过头来:“你们要不要去午睡?”
游鸿钰惊讶,不应该她拿了红包就走人吗,邱叙说:“那我在客厅睡会。”
邱叙接下来还真到沙发边,隐含劲力的肩臂隐入薄薄的空调毯,盖住微折的修长身体。
黄思航从阳台路过邱叙,困惑地看他如此安恬,游鸿钰在那边有声响,她掀起眼皮,亮亮地,无声而开心地招呼他过来坐。
她和黄思航、堂姐一起坐沙发边,拍了张和午休邱叙的合影。渐入安静。邱书文站茶几边,和他们说一声,吃零食,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