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带来的感观很不真实,唯有孱弱的鼻息牵扯着遍布周身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为生命倒计时。
凉透的脸颊陡然覆上了一抹不切实际的温暖,顺带着熟悉的香水味钻进了鼻腔,让倒灌咽喉的腥血气味裹上了一丝甜意。
温热的湿润滴在她的额心滑向了眼窝,搅合着猩红的血水,在肮脏的脸上落出一道道泪痕。
意识游离的陆之默靠着本能试图抬起手,但她太虚弱了,弱到每一秒都像是压缩殆尽的海绵,吊着一口气挤出丁点可怜的生命力,抓不住过指的长风。
所有感观都在退化,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战斗力,失去了飞速运转的思考力,失去了最基本的语言沟通,像是回到了初来这世间的时候,在襁褓里迷迷糊糊。
唯有听觉还在苟延残喘的起着作用,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歇斯底里,划破夜的静谧,在山间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救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她不能死不管花多少钱请留住她,我不能失去她”
就算被锋锐带刺的言语中伤,也未曾消磨爱意,那个女人颤抖的哭腔让陆之默哽涩动容。
她撕破了尊严和高傲,将自己拉入卑微的尘埃,一遍遍不知疲倦的祈求着医护人员,凌乱了长发,不知狼狈不知疲倦。
陆之默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张合唇瓣的动作,已然是巨山不倒的艰难,她想要哄哄这个为爱快要失心疯的女人。
让心爱的人见证自己狼狈不堪的死去,是一件失败且不光彩的结局。
陆之默很自责,她不想给好不容易尝到爱情滋味的善良女人,留下终生都无法消解的阴影。
哀凉抽痛了她的神经,细如蚊蝇的嗓音挤在喉咙里,靠着一丝坚毅吐了出来——
“清让我不值得”
“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重伤失血过多再加上不是最佳时间抢救,虽然手术还算成功,但什么时候醒来我无法确认,得看她求生的欲望能不能撑过难关,家属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白清让孤零零的坐在休息区,被推进icu观察的陆之默,她根本见不上一面,医生的话像是半张判死的血书,晃荡在脑海里。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像是永远都守不到黎明一般。
“陆之默的家属,醒一醒”
被叨扰了睡意,白清让缓缓的睁开眼,视野模糊再到聚焦,她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护士。
已经适应了空气里的消毒水,她深呼吸让自己迅速清醒,转眼看向窗外。
天亮了。
“怎么了?”迟疑的询问是内心的真实写照,白清让的恐惧在寥寥的三个字里显得苍白又绝望,她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