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林骄与林如海的父亲乃是堂兄弟,在林骥病亡之前,他父亲林骄刚大病了一场,险些没熬过来,好容易侥幸活过来,人也不能再理事,因此家中的事宜才由他出面打理。
林如海这支子息单薄,成婚多年仅有林琅一子,待之如珠如宝,轻易不叫林琅出门,生怕有个好歹。
他第一次见林琅时,林琅不过五岁而已,瞧着虽有几分聪敏,但到底年岁尚小,瞧不出什么来,林如海在苏州守孝几年,林琅也渐渐长大,随着林如海夫妻回京时,已有八九岁,四书五经都已背熟,但还读不懂其中真意,他信林琅能过童生试,但却不信林琅回京读了一年便能考过。
因此林如海来信给他,叫他看顾林琅的时候,他是有些生气的。
毕竟林琅年岁尚小,已经长成甚至及冠的男子尚且撑不住,何况稚龄的林琅?
待得冷静下来,他又觉得不对,在林泓的印象中,林如海夫妻都是疼孩子的,怕是因为膝下子息单薄,林如海夫妻对唯一的儿子虽然谈不上溺爱,但也是十分重视的,不可能不顾惜林琅的身体康健,令林琅回乡参加童生试,便是再想望子成龙,也不会这样急功近利。
如海爱子之心,他这些年看在眼里,绝不信林如海是个枉顾独子身子的冷酷之人,即便林如海肯狠心,贾氏那样疼儿子的妇人也绝不会叫林琅回乡考试。
他怎么都想不通,林如海到底是为什么让林琅回乡参加童生试?
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思来想去,觉得不大对劲,林泓才叫两个儿子亲去码头接人,先把林琅接到他们家来问问前因后果,搞清楚始末,才好劝林琅打消这个时候下场的念头。
谁料他这俩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将林琅直接送回了老宅。
面对父亲的训斥,林璇兄弟二人完全不敢接茬。
把林璇二人狠狠骂了一通,完了吩咐,“快去将琅哥儿接来!”
退出书房,林璇忍不住揉了揉额角,长叹了口气。
“大哥,我们真要去?”林玑并不是很想去……
倒不是对林琅有什么成见,而是他们刚把林琅送回去,这会儿却又去接……
林璇脚步微顿,想起今日见到林琅时的情景。
刚刚下船的林琅虽然脸色苍白,但神情清明,说话条理清晰。
隔了一年半载未见,瞧着比回京前成长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但他见过林琅,却觉得……父亲想劝林琅打消参加童生试的念头,怕是打错了主意,因为林琅回乡参加童生试,并非林如海的命令,他打眼瞧着,怕是林琅自己做主来的。
“不去你打算如何跟老爷解释?”
林玑被大哥反问住,顿时语塞,咧咧嘴,“琅弟这会儿怕是都已经睡下了……”
虽然天色尚早,但林琅晕船,回府肯定是梳洗一番便歇息了,他们这会儿过去实在有些讨嫌。
“不论如何,去还是要去的。”至于林琅睡没睡,不是他们现在考虑的问题。
兄弟两个也没有再让人准备马车,而是直接步行往林府老宅而去。
此时此刻,林府老宅里,林琅却是没有立即休息,让老宅的大总管梁栋将老宅的大小管事都叫到前厅问了话,了解了一些他们一家三口离开苏州后发生的事情,便遣散了这些管事,正准备叫筠岫、碧春两个给他备水梳洗一番,便听人来报,说他那两位刚离开的族兄又回来了。
林琅有些疑惑的看着来报信的大总管梁栋,“璇大哥他们怎么又回来了?”虽是问句,林琅却没有要梁栋回答他的意思,端起手里的茶沉吟道,“请他们进来吧。”说着饮了口杯中的茶水。
“是,老奴这就去请璇大爷和玑二爷。”说着便躬身退了出去。
等梁栋出了门,林琅抬起眼皮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的一笑,“不愧是祖父跟前的人,果真是个聪明的。”
刚刚召见老宅的大小管事,期间林琅挑了两个拿大的管事敲打了一番,相信梁栋这位跟在祖父文远侯林骥的老人已经明白他的意图。
梁栋是林家的家生奴仆,祖孙好几代都侍奉着文远侯府嫡长一脉,而梁栋打小就伺候林琅的祖父,直到林骥病亡依旧是林骥最信任的仆人,便是他爹林如海也得给这位大总管几分面子。
林琅猜的确实没错,梁栋打从林琅敲打那两个管事开始,便明白了林琅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