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无耻,我想骂回去,骂他们只巴不得榨干玉眉。儿时要她做这做那,全家的活几乎都给她担着,大了不仅让她中途辍学,还要把她卖给糟老头子赚彩礼,如今玉眉赚到了钱,又恨不得掏空她钱包。
我讨厌这对夫妇,极度讨厌。如果玉眉这辈子都不和他们来往,我会拍手称快。
玉眉按下我放在桌面上因气愤而握拳的手,她学着她父亲无耻的语气,说:行啊,那你闹,闹到公安局里,关个十天半个月。我还省了一大笔钱。
她食指点着桌面,一字一句强调:你也会说是我在给你们钱,要么就接受这些条件,要么这辈子都别指望我拿出钱来。
她将手印和笔推过去,示意他们签下协议,软硬兼施: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这世上,除了我,谁会给你们白白送钱,见好就收,知足吧。
我松了握拳的手,在桌下默默给玉眉竖了个大拇指。
玉眉父母最后只能认了,老实签下合同。但加了个条件,要她腾出自己的房间,既然不回来,永远都别回来,玉眉说没问题。
当天下午,我陪她回到早已成为杂物间的房间里,那里走一步,地面的灰尘在浮动,墙角蜘蛛网随风飘荡。早在玉眉去深圳那阵子,这房间就不再属于她了。
玉眉要把留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拿走。只是杂物太多,要挪开,玉眉埋头苦干,我拿下抵着她胳膊的一个木椅凳,问她:他们不让你回来,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玉眉说:不会。
真的?
真的。
那你以后怪我?
玉眉回头看我,困惑道:怪你做什么?
我怕你听了我话太冲动。我有私心的,我不想你被他们打着亲情牌拖累。
玉眉眨巴两下眼,身子凑近,靠在我耳边说悄悄话:做出这个决定,我心里暗喜很久,但我没敢和你说明白,怕你嫌我不孝,连父母都不顾。
我们对视片刻,被彼此的小心思震在原地,只剩愣怔,几秒后,玉眉捂住嘴巴,眼尾弧度扬起。
她在笑,说我:你傻,我也好不到哪去。
玉眉要拿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木箱子,几件旧衣服。
衣服放在柜子里,都是她很喜欢的,不想放到发霉浪费了,干脆带走。拿完衣服,玉眉转身从书桌下像挖宝又像文物出土似的拿出一个小木箱。
竹编蒲草做成的小箱子,上面蒙了一层灰,但完好无损,玉眉将它放在木桌下的柜子里。
里面放的有花花绿绿的发饰、攒了很多年的小玩具,还有些乍一看看不出是什么小物件。
我粗略看一眼上面满满当当的玩具,发现光是铁皮跳蛙她就有五只!其中两只还是儿时我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