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秀装作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从竹楚里跑出来,与时黎红叶和时黎镜华目光相接之前及时地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咬住嘴唇倒在了地上。
“锦秀!”
“小公子!”
一片人慌马乱之中,响起了时黎红叶的呵斥:“慌什么!先将小公子送回去!”
身体被几个人抬起来了,黎锦秀垂下头,假装昏迷了过去。
黎锦秀果不其然被关了禁闭,再出来已经是叁天后他出嫁弥玉的时候了。
他像个任人打扮的玩偶一样穿上层层迭迭的衣服和过分尖窄的鞋子,涂脂抹粉,盘起夸张的发髻,然后戴上沉重的华丽头饰。
黎锦秀尽力忍耐着这些束缚,却还被鸣雅指责:“公子这段时间是不是吃太多了?腰带都系不上了。”
“您也不看看您那腰带多小,是奔着勒死我的目的来的吧?”趁鸣雅转过身去唤人,黎锦秀偷偷擦掉了口脂。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
鸣雅却只在意他说出口的‘死’字,她吩咐人将那根金线嵌宝的腰带再临时加长一截,还伸出手比了一个很短的长度:“这么长就够了。”
看到那个尺寸,黎锦秀无语地笑了一声,道:“不必了,直接送给时黎镜华当抹额吧。”
鸣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黎锦秀撩起面前的珠帘,直视着她说道:“您留下也成,您这头也不小,应该够用。”
鸣雅都快被他气习惯了,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到底没发作,只说:“公子伶牙俐齿,不知道到了弥玉还能不能有这么能说会道。”
“怎么?弥玉的水里有哑药?”黎锦秀皮笑肉不笑。
鸣雅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走人了。
终于清静了。
没一会儿,赶工改好的腰带被送了过来,黎锦秀穿戴好了,被人抬进了停在庭院里的一架宽敞的辇轿。
轿子四处合围、密不透风,只在两侧各开了一扇小窗,轿厢内外都挂着时黎家白虎图腾旗和各种珍宝珠饰,还熏了像是能把人腌成香肉干的熏香,差点没把黎锦秀闷吐。
“……等等。”
快要出时黎家的大门,黎锦秀掀开轿帘,护送他的时黎镜华问道:“怎么了,锦秀?”
黎锦秀看了看外面,看到时黎红叶带着时黎家其他人站在大门口,脸上半分喜悦之情都没有,只有凝重和担忧。黎锦秀不知道他们是担忧时黎锦秀以后的命运,还是因为知道时黎锦秀的预言而担忧时黎家以后的命运,他现在也没空去想。
“这里面太闷了,我受不了。”
时黎镜华蹙眉看着他:“这是你幼时最爱的熏香……”
“我变了。”
黎锦秀望着他,落在时黎镜华眼中的神情忽而变得遥远,“每个人都会变,不是吗?”
时黎镜华瞳孔微微缩小。
每个人都会变,的确如此,就像年少时他以为他可以护住锦秀一生,而如今他却要亲手将他送出去,他明知道他并不愿意。
“把轿子里的熏香撤了。”
最后,时黎镜华只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