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浑然天成的剑气,澎湃,凌厉,让人来不及升起抵抗的情绪,一下子就搅碎了连上古妖兽白·熊都抵抗不了的魔气。
这样强大的力量,他甚至追逐不上小师兄的背影。
天道,人道,气运之子!
内府的剑感受到他动摇,微微嗡鸣。
“凝神。”澹台俞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声音,却如惊雷一般炸在陈渚耳畔,陈渚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差点道心不稳,他稳住心神,只见小师兄微微皱了一下眉,“是我回来晚了。”
“不晚,小师……青檀君回来得刚刚好!”陈渚反应过来,飞速摇头。
澹台俞点点头,他查看完姜乃平的情况,有些意外:“双行八星阵?他能受得了这个,却也难得。”他将目光落在远处被搀扶离去的六位长老身上,算上姜乃平,只少了一个做阵眼的人,他复又转向齐天青他们,在对方耳朵里,他语气平静地有些过了头,“有人身陨。”
齐天青和陈渚语气霎时沉重起来,“是剑神长老。”
“果然是他。”不在天命之中的灵魂,绝对不会稳定存在下去,他看过剑神的因果线,除了与姜乃平有些交集,在这世间,他似无来处,亦无归途。
小师兄如此冷酷无情的表现伤到了两个小师弟。
陈渚一个没忍住,哽咽起来,“剑阁这次元气大伤,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找不到了。”
齐天青给了陈渚一杵子,小声骂他,“别在外丢人!”根基尤在,尚未到说丧气话的时候。
他边骂边观察澹台俞的反应,摸不准他对于剑阁情况的想法,若此时联盟针对他们,剑阁毫无胜算,然而他余光扫见澹台俞沉默地挽袖口,思绪便顿住了,诧异询问:“青檀君,您也受伤了吗?”
澹台俞肘下一大片漆黑,血肉都结成了炭状,与里衣粘在一起,不知是被什么烧过,现在还没好。
齐天青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伤到他。
“无碍。”
澹台俞将姜乃平提起,他灵力全无经脉受损严重,更加上心神震荡,再不治疗,小命难保。
“我带他去疗伤。”他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齐天青和陈渚四目相对,彼此都是神色复杂,小师兄以德报怨,他们为暗自戒备而羞愧难当。
至少,待下次姜师兄大骂小师兄时,他们也好有反驳的底气了,不至于做那缩头的鹌鹑,不敢吭声。
他们转过身,面对一片狼藉的战场,年轻的肩膀差点被这烂摊子给压垮,前进的脚步都沉重起来,“现在,让我们开始打扫战场吧。”
如山丘般魁梧的白·熊尸身之下吵吵闹闹,发生了些冲突,“这是我家老祖宗的尸体,我家!你懂不懂什么叫我家呀?我要带他走,你们敢拦我会死得很惨懂不懂?”
瘦弱的少年气得跳脚,他身后跟着打手一般凶神恶煞的熊奔。
齐天青和陈渚一眼就看破了小笨熊的真身。
“真嚣张,”一头幼熊竟敢在他们地盘上闹事,陈渚浑然没有把小笨熊放在眼里,“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被扔下的妖族,还是……?”他眼珠子往齐天青那边转,想得到某种心照不宣。
他与青檀君前后脚到达,自然隶属联盟,但付出这么多代价得到的战利品,一分一毫都要带回剑阁,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妥协,想罢,齐天青很鸡贼地摇头,“不认识,不知道。”
“给他点颜色看看。”陈渚嘿嘿一笑,活动了一下手腕,扬起下巴。
“嗯。”二人对视一眼,默契非常。
……
剑阁后勤的一个小帐篷中。
生机勃勃的灵气充裕着狭小的空间。
澹台俞借用火凤的治愈能力替姜乃平治疗。
筋脉重塑,犹如遍身遭受白蚁啃食,密密麻麻的痛痒。
姜乃平盘膝而坐,头垂得很低,他能感受到身体的状态,比之还要强烈的疼痛他也经历过几次,他都能咬牙坚持下来,可唯有这次,他竟觉得如此痛苦,如此难以忍受,仿佛一丝呼吸牵涉到的痛都会要了他的命,以至于不得已愈发克制,愈发沉静,可被压抑得狠了,却也愈发想要嘶吼着发泄出来。
他的心理防线濒临全线溃败,剑神的死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此毙命的痛苦,让他陷入巨大的疲惫之中。
“坚持住,剑阁还需要你。”
有个很熟悉但他绝对不喜欢的声音在这样说。
不知过了多久,姜乃平猛然睁开眼,察觉自己的身体依然动弹不得,当即挣扎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当然想质问得更加强硬一些,但此时他的声音同他的身体一样,格外虚弱。
澹台俞从他身后绕过来,手中凭空多了一个碗,碗里红色黏稠液体轻轻流动,递到姜乃平嘴边时,他闻到了一股甜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