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清似乎也清楚安又宁的想法,他大发慈悲:“不过是看着你们爱来爱去的,教我恶心罢了。”
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脸色都有点狰狞起来:“明明你也经历过那么多伤害,为何还能蠢的像张白纸,欢欢喜喜毫无保留的爱人?凭什么你爱的人同样紧张你紧张的要死,为了护你周全甚至还要拉别人挡刀?又凭什么——你们都能得到你们想要的?”
白亦清是梅家弃如敝屣的私生子,是生母想飞上枝头却破碎的梦。
连他的生母都嫌弃他的出生,怪罪他的存在,他艰难的独自长大,一无所有,凭什么?凭什么别人就能轻易的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从未感受过爱的重量,却作为别人推出台前的靶,日夜提心吊胆的抵挡数不尽的恶意——虽然那本是他攀附护佑的交换条件。
白亦清不明白爱。
白亦清本不相信爱。
白亦清嫉恨真爱。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日夜折磨着他,让他折磨煎熬,让他辗转反侧,让他寝食难安。
——把一切都毁灭就好了。
“佛不度厄,世无真情。”白亦清突然道。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的些微失控,调整了下表情后,才又淡淡嫌弃道:“说到底,你们相爱不符合我的生存信条,太碍眼了。”
他语气突然带上了几分无所谓,十分吊儿郎当:“我看不惯,就毁咯。”
安又宁不可置信。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仅仅是因为看不惯,就能爆发出如此大的恶意和恨意。
安又宁沉默片刻,却突然道:“也许,你并非完全是帮我挡刀的工具,不然……你怎么能真的得到我的心?”
白亦清一愣,却并未露出安又宁想象中的困惑或者其他什么意外的情绪,反而是一顿之后突然就带上了一种莫名其妙隐秘嘲笑的了然。
简直恶意满满。
他挑了挑眉,眯眼嘴角勾的很大:“谢昙人都死八百年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安又宁警惕道:“我要明白什么?”
“哈哈太可笑了,”白亦清笑道,“你恐怕从未想过,谢昙是个懦夫!”
……懦夫?
谁?
——那个向来运筹帷幄阴鸷铁血手段狠辣的人,是个懦夫?
谢昙是个懦夫。
他相信就是个傻子。
安又宁不明所以,气到冷笑:“死都要死了,你还胡说八道的骗我有什么意思?”
“啧啧啧,”白亦清却摇着手指,不认同道:“你以为,谢昙最害怕什么?”
安又宁愣住了。
他与谢昙相处那么久,谢昙陷入人生泥潭时也从未说过害怕,谢昙向来不是一个胆怯的人,安又宁从来不觉的谢昙会有恐惧。
白亦清笑道:“我本来不知道的,奈何他把我当靶子,天长日久,我才知晓他的忧怖。”
“谢昙怕你离开他怕的要命。”
“你的言行、你的处境、你的安危都让他畏手畏脚、紧张兮兮,他害怕你有一天不爱他了,更怕你会厌倦他,最害怕的却还是你离开他,你能让他失控,他又怕到怕自己失控,他怕的整个人快要疯掉……”白亦清道,“怎么样,看不出来罢?”
“可我清楚,”白亦清笑的恶劣,“因为他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提议,亲手剜了你的心。”
“我同他说,如果让你没有能力离开他,只能依赖他过活,那还怕什么呢?”
谢昙心动了。
谢昙亲手剜心,想让安又宁成为一株只能依附于他的菟丝花。
谢昙失败了。
他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圆满,菟丝花枯萎才是他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