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宁急道:“人死不过徒留躯壳,你师弟若还活着,定不会让你就为了一副躯壳,把自己活生生的一条命给搭进去!”
“报仇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安霖之性子本就有些固执,但他看着眼前人,却不知为何心中情感一阵涌动,忽就有些难以拒绝,一时间面色急豫。
“好一出兄弟情深!”一句话忽插。进来。
话音方落,前头就乌压压来了一群人,打头说话的正是语气奚落的白亦清。
他走上前来,盯着安又宁看了片刻,颇有些阴阳怪气的笑:“父亲和兄弟比……看来还是兄弟更重要。”
白亦清这是在说他此身生父宁宫主被关押多日,不见他现身,反而是上辈子飞云阁的大师兄方涉险他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救了。
安又宁却不吃他这一激。
无念宫宫主岂是说杀就要杀的,而且身份地位缘故,作为白亦清手中重要的保命筹码,白亦清还不能真的让宁父死,不然反而激起群愤,正道不留余地的群起而攻之,白亦清不仅丢了如今占了上风的大好局势,怕不死也会脱层皮。
想他白亦清若无绝对把握,还不敢赌命。
鹤行允几番周折不敢真正强攻无念宫,也是顾虑到人质问题。
营救一事上,鹤行允一筹莫展,安又宁若只顾莽上只会更加添乱,说不得弄巧成拙。
他对此事无法助益也就罢了,万不能再做那些拖后腿之事,只是……他心中确实是愧疚难当的——宁父不能死,但说不得为此吃了多少苦头。
安霖之就不一样了。
宁父人质在前,安霖之的身份对白亦清来说甚至不够资格作为胁迫正道的筹码,若安霖之被捉,以白亦清如今狠辣的手段,最坏的情况怕是会杀了他泄愤,顺便一道灭了门。
安霖之情况分明更加危急,如何教他坐视不管!
安又宁却知自己心中所想一点都不能表露出来,不然就会被对方拿捏。
他一边给安霖之偷偷打眼色后退,一边冷静道,回的话却毫不相关:“你已然权力巅峰,何必赶尽杀绝?”
白亦清与安又宁是互相知晓对方真实身份的。
白亦清曾在安又宁死前暴露过自己的野心,安又宁如今为何会对他说出这句话,二人心知肚明。
白亦清略微有些惊讶的抬一抬眉,仿佛重新审视了一下安又宁:“你倒是有些长进,竟还记得。”
“可还不够,身份、势力,自身实力强大才最重要!你该最有切身体会的不是吗?”白亦清嘲讽安又宁道,“譬如,有没有那颗修为甚好的内丹……究竟有何差别。”
白亦清看安又宁眼底暗了暗,露出一丝骄矜又带点得逞的笑意:“如今灵珠有可能面世,你以为,我会放过这上天给的绝好机会?”
白亦清轻飘飘的眼光慢慢转向一旁的安霖之,忽若有所指道:“得了灵珠,我将自由。到时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到我跟前来碍眼……”
不过一段时日不见,白亦清已然不屑昔日柔悯做派,他语气与轻忽目光截然不同,透出一股已然上位者的猖狂做派。
倒是很符合他薛灵的身份。
安霖之不知白亦清底细,甚至不知安又宁的真实身份,二人打哑谜般的你来我往,听在他耳中是疑惑是不解,他只知无念宫少主为拦他而来,如今他们被发现到薛灵出现,局势愈差。
白亦清不再跟他们废话,纵使抛却实力用人海战术,安又宁他们也会不敌,最终毫无悬念,他们被白亦清的人擒获。
白亦清却没将两人关在一起,安霖之被押往地牢,安又宁则被押送去了炼丹室。
炼丹室一应陈设一如既往,只明堂中央上下三层打通,摆放了一方约莫三四人高的巨鼎,巨鼎顶天立地,颇有侵天吞海之势。
安又宁便知这就是那乾坤鼎了。
白亦清在巨大的乾坤鼎前站定,回过身来,眯着眼睛看安又宁,忽笑道:“都说那碧落沧海珠是宝物,宝物识主,若真如传闻那般神,我看倒不见得还在一副破败的躯壳里……”
白亦清道:“你来了倒更合我意,省的我后面再费尽心机去寻你……你们本就一体,若丹王从尸身上炼不出,就拿了你下炉。”。
双卢城城墙黑如焦炭,多日僵持不下的局势在谢昙赶来之后发生逆转,作为双卢城城主的双生子遁走,老魔君旧部长老骨忧子失踪,双卢城颓势顿现,谢昙魔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还未入夜便已把控了双卢城。
谢昙内伤一直未愈,经此一战愈发变为缠绵沉疴,他却浑不在意,倒似因有所挂念,并未在双卢城多做休整,就任命乾威留在双卢城,当夜启程四方城。
谢昙是在快到达四方城时,得了安又宁离开四方府的消息。
谢昙在起初的怔愣过后,当下就部署军兵照旧,他则带了防风一队暗卫加急赶路,却不想还是慢了一步。
正道局势紧张,以往行事早在谢昙这里丢了风骨,安又宁如今身份又可大做文章,他此去正道,还不知会不会遭遇不测。
谢昙只觉整颗心都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