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宁宫主夫妇从未在鹤行允面前提及过婚事,此时鹤行允却不仅主动提及,更是当庭说破,相当于当众将此事认定。
君子行事,向来言出必行。
鹤行允行事虽肆意不羁,但一向光明磊落,不然正道众人亦不会尊称他一声“云敛君”。
宁宫主心中多年大石落地,喜不自胜,忍不住抓了鹤行允胳膊确认:“行允所说当真?”
堂上众人并不知其中曲折缘由,乍然听闻,只震惊的面面相觑。
鹤行允恭敬回道:“伯父,行允话既出口,自然是作数的。”
宁宫主欣慰的不住轻拍鹤行允手背:“好,好,好孩子……”
谢昙眉头紧蹙。
通往偏阁的珠帘忽哗啦作响,一道身影猝不及防疾步而出,道:“鹤行允,你在瞎说什么?”
那声音清亮,语气却不解且焦灼——是宁初霁。
他终于舍得从偏阁出来了。
谢昙眉头微挑。
宁宫主立刻板脸:“初儿,别胡闹!”
“父亲……”安又宁目光转到鹤行允身上,谁知鹤行允却抱着剑,一脸无辜的在宁宫主背后耸了耸肩。
安又宁鼻子霎时要气歪了。
鹤行允怎么如此?开玩笑也不分场合的!
安又宁急道:“你莫要玩笑!”
谢昙轻呵一声,不咸不淡的:“哦?”
安又宁脊背一僵。
他这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一时被鹤行允的随口孟浪气糊涂了,竟忘了谢昙仍在厅中。
他回身,发现谢昙目露讥诮,正虎视眈眈的透过他肩头,盯着鹤行允,甚至莫名其妙的又挑衅一句,语气轻慢:“呵,原只是云敛君的一厢情愿。”
相比谢昙,鹤行允所说之事当下反不值一提。
安又宁受恨意熬煎,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看着谢昙,咬牙切齿的恶人先告状,维护鹤行允:“谢城主一来便对我正道中人指手画脚,也当我无念宫是你魔域的地盘不成,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在偏阁时候,安又宁已将所有思量过一遍,他要复仇,但是不能只为了自己复仇,就将娘亲父亲和鹤行允这些对他很好的人也一并连累,折损进来。
他既然有了无念宫亲人的软肋,难免投鼠忌器,尤其他与谢昙涉及正道与魔域两大身份,一举一动皆代表背后势力,不能儿戏。
如果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谢昙就好了。
安又宁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是痴人说梦,但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机会的。
自家儿子忽然枪口对外,宁宫主一时便也拈须不语,旁观而立。
谢昙沉沉的眸子转过来,半晌,却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倒教宁少主笑话,是我唐突。”
谢昙竟顺着他的话承认道歉,倒教安又宁愣了一愣。
只是谢昙很快就接着这句话,问道:“恕我不知,我在何时何处得罪了宁少主?”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却有几分咄咄之意。
宁初霁的前一十九年全部都在无念宫度过,从未见过谢昙,遑论被他得罪?
安又宁一时不知谢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紧盯谢昙,目露谨慎,抿唇不语。
谢昙却笑道:“宁少主不必如此戒备,在下只想要一个答案。”
安又宁迟疑:“你我从未见过,不曾得罪。”
“是吗?”谢昙自嘲,“那你为何如此恨我?”
恨到甫一见面就兵刃相向。
安又宁登时一个激灵,毛骨悚然。
他就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