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中石凳上的雪琅顿时不满:“还有一张没贴呢,阿宁快贴,我都闻到连召煮羊乳羹的甜味儿啦!”
安又宁失笑,谢昙从他手中抽过另一张桃符,略调整了下位置,就贴于隔扇门左壁。
雪琅欢呼一声,立刻丢开石桌上的瓜子,抱着她半边身子大的点翠滚灯,飞快的跑进了熙宁院耳房。
明月溶溶,高悬于空。
院中一时只有安又宁与谢昙二人的影子,安静垂立。
安又宁握了谢昙的手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头欢喜,仰头问道:“阿昙现下可用过晚膳,今日可曾吃了饺子,明日何时出发,可定了何人随行?”
安又宁一口气问了许多,谢昙也只挑了其中一件作答:“明日卯初(五点)便行。”
“那么早啊……”安又宁怅惘,复跃然争取,“阿昙我真的不能一起去吗?我保证,绝不会拖你后腿!”
谢昙沉默着看向他,未置可否。
安又宁便知,谢昙已然不会在已决定的事情上浪费口舌。
安又宁识趣的打住这个话题,拉了谢昙往熙宁院内室走:“外头冷……”
谢昙却没有动。
安又宁不解的看过去,谢昙似乎思忖了下才道:“赴魔宫年宴之事还有许多未曾备妥,再过一刻我便需回去。”
安又宁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只是临走前抽空过来陪自己一会儿而已,时间太短,内室不进也罢。
往年也多是如此。
安又宁习惯了渺茫希望的落空,倒也谈不上很失落,他只恨时光太短,与谢昙怎么也待不够。
安又宁不由得再次提出自己的祈求:“阿昙,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谢昙眉头很快的蹙了一下,复点头答应。
安又宁伸手抱紧了谢昙的腰,闷头埋于谢昙宽阔肩膀下的胸膛深嗅,谢昙身上的乌沉香气霎时无孔不入,沾染上他脸颊乌发。
安又宁侧过脸颊,拿手指戳谢昙腰间的玉带钩:“阿昙,我舍不得你。”
谢昙没管他的小动作,只看了他右眼处的锡银面具一眼,声音仍淡淡的:“我答应过你,今岁会早些回来。”
安又宁小小声的“嗯”了下,又抱了谢昙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甫一站好,他便冲谢昙伸出了手,一副大着胆子讨要的姿态。
谢昙看了一眼他的手掌心,不明所以:“怎么?”
安又宁在雪琅回来那日就已隐约知晓,谢昙今岁忙于处理比往年更复杂的局势,尤其是还涉及到他自己原本的家门,谢昙必不会如表面一般沉静。
往年不需他讨要,谢昙于小年夜见安又宁的第一眼就会掏出封红,摸摸他的头,递与他,道一句“新岁安康”。
如今,安又宁看谢昙反应,便知他已全然忘了,便只好大着胆子理不直气也壮的提醒:“今岁的封红呢?”
谢昙一时怔仲。
片刻后谢昙才缓缓道:“等魔宫回来补予你。”
安又宁的初心也并非真的想要压祟钱,只是想借由此事纾解一下谢昙绷紧了好一阵子的心绪,闻言也不追问,只乖巧的点点头。
谢昙向来说到做到,安又宁从不曾在这方面操过心。
可不曾想,今岁的封红,他竟到死也没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