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实在是短视之举。
他沈砚的妻子,不说聪慧,至少也得担得起端庄二字罢?
沈蘅悠悠打量一番身旁弟弟,见他修长手指轻飘飘搭在无瑕的白瓷茶盏上,不染情绪的视线仍垂落在山脚。
她唇边缓缓牵出一个笑,没再多说什么,怕无端扰了他的目光。
宁沅还未行至院门,便听见其间传来闺秀的娇笑之音。
“沈大人与宁沅不是早就定了亲?怎么她都及笄许久,沈家都没有要承办婚事之意?”
“听说是宁国公舍不得她这个发妻所生的独女,想要再多留些日子。”
当今陛下的妹妹昭徽公主撇了撇茶末,轻飘飘同众人闲话道:“什么啊……本宫曾偶听皇嫂叹过,是沈砚不愿娶她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往昭徽处看去。
只听她接着道:“世家联姻,本就因利而合,因利而散。她虽是宁国公长女,可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亲爹便也变成了后爹,没瞧见宁夫人只携了亲女赴宴,压根儿就没带她来吗?”
昭徽说罢,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一旁坐着的宁澧,皮笑肉不笑道:“就算沈家要与宁家联姻,怕也是该娶如今宁府的掌中明珠,宁二小姐罢。”
在座的闺秀鲜少能接触到皇亲国戚的秘事,听闻竟有姊妹相争一夫,心中更是难掩兴奋,一时间,院内尽是递来递去的八卦眼风。
沈蘅身旁的宫人颇贴心地同她添了杯茶,她捂着杯子调侃道:“难怪你不愿意早些入席,拉本宫躲到这亭中。合着是为了让本宫听这些。”
“你难道更中意宁澧吗?”
面上始终无波无澜的沈砚难得露出了一丝疑惑。
“宁澧是谁?没听说过。”
沅有芷兮澧有兰,宁澧,正是宁沅同父异母的亲妹。
沈蘅失语,单臂撑在桌上,托腮试探说道:“不过……听他们一提,本宫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咳……听坊间传闻,沅沅在府中收藏了许多你的画像。”
其实,这画皆是她命画坊画的。
无他,除却碍着母亲的面子,她也想着让舆论迫一迫这个冷情的弟弟。
谁知除却第一幅在画坊挂了十日,往后的每一幅,一晾干,便会被沅沅买下来。
“那个……沅沅她待你这般深情,你也别辜负了。要不然,本宫给你二人定个日子——”
沈蘅话未说完,沈砚便已站起身来,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唠叨。
“皇后娘娘,该赴宴了。”
音色冷淡,生硬,真真是好生无情。
与此同时,院内的闺秀亦在议论此事。
“……好像不单是沈砚的画像,是他们二人共同入画,什么样的都有!有次我去画坊时,正巧看见刚画好的一幅在晾墨,正是两人深情对望,真是不知害臊。”
宁沅其实是个不喜欢太计较的脾气,什么闲言碎语都能当做耳旁风,唯独听不得旁人误解她对沈砚一往情深。
未免那些画流传出去,她只好见一幅就买一幅。
谁知她越买,画坊老板便越起劲。
才不是她有意收藏!
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对于她这种吵架总是忘词,事后复盘又觉得没发挥好的人而言,要想看起来占理,需得把握好快、准、狠,不给旁人开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