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执明没有说话,他抬起手覆盖上了对方的手,“太凉了。”“执明给捂捂不就好了。”沈弦思埋进他的胸膛里像猫一样软绵绵地蹭着,“你以后陪着我,我保证不冷。”容执明抚摸一下他的长发,笑了笑:“起来用早饭,吃完后带你出去逛逛,过几日下了雪,你估计就出不了门了。”埋在容执明怀里的沈弦思睁大眼睛顿住了,他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掩去了眸中异色,从容执明怀抱里出来,应了声好。用过早饭要出门时,沈弦思拉住容执明的手,“我…还是换个装吧…云…”“不用了。”容执明打断了他的话。沈弦思诧异地同他对视,眼睛睁得很大,里面闪过了仓皇与无助。容执哈喽呀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喉咙有些干涩,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觉得无力。“也好,都多少年了,我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走。”弯着眼角微微笑了笑,沈弦思拉着容执明就往前走。天冷,街上人不多。沈弦思依偎在容执明身上,系着厚绒的披风,舒展着眉眼叽叽喳喳地同容执明聊着天,指一下这里看一下那里,一会要买虎头鞋一会要买甜糕。是全然快乐的模样。只有在容执明低下头同小商贩交谈付钱时,沈弦思微微下垂了眼角,腰腹有些酸疼,很疼…最后两个人坐在摆在河边的面摊吃面,彼时有了阳光,河面波光粼粼,说起儿时趣事,容执明难得笑得开怀。回到了将军府,沈弦思整理着买来的小衣赏有些昏昏欲睡时,容执明端着汤药进来了。放在桌边,很平静地说:“悦知,过来喝药。”沈弦思一下就清醒过来,手指攥紧了衣衫,片刻后又松开,乖巧地应声便走了过去。“这是什么药?”他坐在桌边望着容执明问。“安胎药。”容执明眼睛都没有眨,甚至还带着笑。沈弦思捧起了碗,细白瓷的汤匙搅动着,苦涩难闻的药味飘荡着,“怪苦的,执明可以去给我拿块糖吗?”“好。”容执明走出了房间,沈弦思把药放在鼻尖处嗅了嗅,眼眶里有眼泪花在打转。硬生生憋了回去,憋得眼眶通红。他抬起汤药倒在了床边的盆栽里,然后守着个空碗安静地等着容执明回来。糖送到了沈弦思掌心里,容执明看着空了的药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许久,仿佛荆棘长满了全身,还在拼命地捆紧,陷进皮肉里,鲜血淋漓。仿佛间脸庞一凉,他回过神来,看见沈弦思站在他面前,手指从他脸上滑过。“执明别哭啊,我没喝。”“没喝…”容执明愣了愣,他别过脸去泪意散尽,说不清什么情绪,只是那一瞬间心里的石头轰然下落。喜悦难过交织在一起,让容执明再开口说话时,声音暗哑难听,“悦知,听我的话,日后我不能…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会很难熬的。”“怎么了?”沈弦思问。容执明深呼了一口气,他看向沈弦思把人揽在怀里,“我要成亲了。”“和…萧潇?”“嗯,悦知,你…要离开一段时间。”“离开?去哪?多久?”沈弦思微笑着问。“去静安谷…”关于时间,他却卡在了喉咙里,不知该怎么许下期限。沈弦思轻轻地推开了他,“萧珏发现我了?”“嗯。”容执明点了点头,“他封了春华楼,抓了华垣。”“兰轻告诉他的吧。”“嗯。”沈弦思叹了口气,他抬手捂住了眼睛,低着头笑出了声:“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在同我开玩笑,我任性一次去找你,我以为扮成女子以为天衣无缝了,却遇到了兰轻,还遇到了叶一群腌臜的玩意,我报了仇却丢了孩子一个人在山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清亮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沈弦思在剧烈地颤抖着,“我下了决心,冒着可能与你决裂的风险,杀了沈明庭,然后告诉我,呵,沈阑修也死了…”“执明你说好笑不好笑,一瞬间,我就报了所有的仇了,”沈弦思噙着泪看着容执明,“华垣说,我可以放下一切,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好像也是,我也以为,我可以安心地过日子了。”沈弦思眼泪大滴大滴地砸着,“我在等啊,等着我们的大婚,等着这屋子贴满喜字,可是,我一直怕着的,却先一步到了。你终于,还是要娶别人,更可笑的是,我还要离开。”“悦知,娶萧潇,只是权易…”“你会来找我,是吗?”沈弦思胡乱地擦干净眼泪,打断他的话,“多久,五年,十年?”容执明沉默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