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色渐暗时,院子外终于响起汽车的声音,张容景走到院子里,便看见院子外周沉正细心体贴地抱着赵棠鸢下车。
她有些奇怪,儿子虽然宠媳妇,但也不至于下车都要抱着。
“我自己可以的呀!”赵棠鸢在他怀里小声抗议,奈何准爸爸神经敏感,担心车子底盘太高,下车时会“震”到准妈妈和肚子里的小小胚胎。
他们看见院子里站着的张容景,喊了声“妈”。
张容景笑着应了一声,招呼他们进来:“回来了啊?今天怎么这么迟?”
“刚刚去了趟医院。”周沉说。
张容景的笑容凝住了:“怎么去医院了?怎么了?圆圆哪不舒服?”
她马上联想到周沉刚刚小心翼翼的模样,却见小夫妻俩都笑了,周沉说:“是圆圆怀孕了。”
张容景还维持着刚才的表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平日里总是优雅知性的张教授也忍不住惊呼:“有了?真的?”
赵棠鸢红着脸点了点头。
张容景一拍手,快速走到赵棠鸢另一侧,和周沉一起拥着她进屋。
“小心点走,”她边走边叮嘱,“待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奶奶,老太太肯定高兴极了!”
如张容景所说,奶奶听见赵棠鸢怀宝宝了,激动程度不比张容景低,吓得周沉赶紧扶着她在沙发上坐好,就怕她情绪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这两年奶奶的身子调养回来一点了,但总归是人老了,身体机能不比年轻时候,要多加小心。
沉沉回来了,圆圆更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今晚的周家喜气洋洋,就差没在院门口放鞭炮庆祝。
但他们还记着赵棠鸢尚在孕初,迷信的说法是不要太过张扬,所以晚上只有自家人小小地庆祝了一下。
临睡前,张容景特地跑到小两口的房间,把周沉赶出了卧室,拉着赵棠鸢在床边坐下。
她拉着赵棠鸢的手,神情不像刚才那样高兴了,甚至有些忧心。
“圆圆啊,你真想好了,要这个孩子?”她思想挣扎了一会才问出了这句话。
赵棠鸢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张容景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复杂,又是欣慰,又是心疼的。
“乖孩子。”她拍拍赵棠鸢的手,“妈知道你还在读书,要不是为了沉沉,这个时候是不适合怀孕的,委屈你了。”
赵棠鸢没想到张容景是要说这个,轻轻笑了笑:“妈,不委屈,我很高兴的。”
其实张容景也没说错,赵棠鸢大部分是为了周沉,小部分才是因为不舍得这个孩子。
她本来计划着读研之后继续读博的,还要好几年的时间,中间也不能断层,那时候周沉都快四十了,早婚早育的人准备一下都可以当祖父母了,周沉却还没有自己的孩子,要让他等到什么时候呢?真的等成老男人吗?
赵棠鸢不太忍心。
她头一次让感情战胜了理性的思考,决定向学校请假半年生下这个孩子。
婆媳俩在屋里说了好一会体己话才结束,这一年多她们的相处俨然像一对亲母女,有时候又像师生,连周沉都被张容景排在了两人之外。
张容景在离开前,想起什么,又叮嘱了一句:“现在月份还浅,不能由着沉沉胡来,知道吗?”
她明白赵棠鸢是懂事的,儿子虽然性格也沉稳,但终究还是没那么信任男人的定性,所以总忍不住唠叨。
赵棠鸢红了脸,点点头。
周沉在几分钟之后回到屋子里,面色正常。其实刚刚张容景出去前还逮着他说教了一番,差点没让他拿本子记下。
刚刚还悉心听教为人子的角色,回到赵棠鸢身边,他又是自己媳妇身旁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他会保护好他的妻子,还有他们的宝宝。
“妈说了什么?”他搂着赵棠鸢问,一边忍不住拿手去摸她的肚子,即使那还是个小小的胚胎,他却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它的心跳了。
赵棠鸢被他摸得肚子有些痒,笑着躲开:“就叮嘱了一些要注意的东西。”
她被周沉搂着说了好多话,平日在公司严谨得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的男人,此时却像个话痨,又是对她唠叨,又是对着孩子唠叨,仿佛那个小胚胎真的能听见似的。
半晌之后赵棠鸢才想起来,拍拍周沉的胸膛:“还有呀,学校那边要请半年假,我和妈商量了一下,十月怀胎再坐一个月的月子,刚好赶上学校下学期开学。”
周沉这次没立马答应:“一个月的月子?够吗?”
生孩子那么大的工程,在周沉眼里起码要休息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