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收回手半扶着神色仓皇的苏谷,任由苏琦瘫倒在地上:“阿谷,阿谷,你还好吗?”
在顾渊的呼唤里,苏谷慢慢回神,看向苏琦的视线彻底冰冷下来:“既然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那咱们就来一点点把账算清楚吧!”
苏夫人猛的擡头,就见苏谷对他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之前就说过了,苏家如何与我并无关系。往后,我不想在苏家人嘴里听到任何和苏谷有关的事。”
“至于苏琦,他是我的同胞哥哥,那麽就让他尝尝当初我受过的苦罢,往后苏家族谱上,也不要留他了。”
“不,不,阿谷,你不能这样。我不能没有苏家。”苏琦疯狂的吼叫着,他清楚自己的处境,没了苏家,他就什麽都不是了。
然而苏谷并不管他,他又去求柔姨娘,可柔姨娘也只闭上眼睛,再也不看他一眼。
“最后一件事,”苏谷牵着柔姨娘的手轻声问她:“阿娘,你可愿意跟我走?”
柔姨娘下意识的点头,却又顿住,她只是苏秀才买回来的妾室,连贵妾都不是,怎麽能离开苏家?
苏谷看向苏夫人:“我要苏秀才放阿娘离开,你能办到吗?”
苏夫人都来不及说话,一旁装鹌鹑的苏秀才再也忍不住狠狠拍着桌子大骂道:“苏谷,闹也闹了罚也罚了,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母亲和我,既然如此你还分什麽家?”
“你如今都已经是举人夫人了,不是更应该和苏家打好关系吗,你看看你两个兄长已经是秀才了,等日后有了苏家的帮衬,你的日子才会更好过。这是两头都得利的好事,你怎麽就想不明白呢?”
苏谷嗤笑:“得不得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和你扯上关系就让我恶心的不行,更别提还要认你做爹,我宁肯去做乞儿也不愿意和你沾上半分的关系。”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要麽你痛痛快快的放阿娘离开,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联系,要麽我就报官,把你这些年做下的好事全都抖落出来,到时候你不放阿娘离开也由不得你。”
苏秀才被气得要死,他倒不是舍不得年老色衰的柔姨娘,只是一旦今日这话传出去损的是他的面子,他一辈子好强,临老了却要挨这麽一遭非议,他哪里肯呢?
“苏谷,你就是死性不改是不是?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
苏谷不再理会苏秀才的怒吼,转而问苏夫人:“当家主母有权替丈夫签放妾书,你签还是不签?”
只用一个柔姨娘就能换来苏家平安,苏夫人自然愿意。
她指着两个颇为受宠的庶子道:“把你爹擡下去顺顺气,瞧他都喘不上气了。”
那两个庶子是最听话的,闻言便拉着苏秀才往里屋走。
苏秀才还想再说几句,可一来敌不过两个儿子的手劲儿,二来他确实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就这样没了扫兴的人,苏夫人做主替柔姨娘签了放妾书,还让丫鬟把柔姨娘的身契也拿了过来一并交给苏谷:“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以后,带着你娘好好活。”
苏谷看着她的背影,说不恨吗?其实是恨的,恨不得要苏夫人死。
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有阿娘,有顾渊,那些狠被很多爱暖化,就没那麽恨了。
屋里的人逐渐散开,花姨娘一边打发自己的丫鬟去帮柔姨娘收拾东西,一边和春姨娘拉着人在椅子上坐下,絮絮叨叨的说话:“阿柔,真羡慕你,以后你就自由了。”
“是啊,我万万没想到咱们几个人里头竟然是你的福气最好,瞧瞧儿婿那一表人才的模样就知道是个有真本事的,以后你就是官家老爷的丈母娘了。”
“是母亲。”春姨娘白了花姨娘一眼:“谷哥儿是招婿,你又忘了。”
“对对对,”花姨娘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声音里是忍不住的哽咽:“你以后要过好日子去了,咱们姐妹几个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再见,我舍不得你。”
柔姨娘也落了泪,只说:“你们都好好的,等我安顿下来就给你们传信,只要咱们都好好活着,总有能见面的时候。”
春姨娘性子要强,故作坚强的说:“都不哭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莫要在孩子面前落了脸面。”
大厅里,到现在还跟在她们身边的,就只有她们的孩子了。
苏谷看着这些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轻声道:“只要出息了,另起炉竈接自己的娘享福也不是不行,办法都在这里摆着了,怎麽做就看你们的了!”
几人对视一眼,心里的决定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进京
苏谷和顾渊两人把柔姨娘安置在了鲤桥村的院子里,院子宽敞,周围的邻居们也都很和气,柔姨娘陡然从那四四方方的小院里出来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也就是一两天的事罢了,有苏苹陪着说话,周婶他们閑暇时也会来串门,柔姨娘只觉得这几天的日子过的分外畅快,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好多岁。
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苏琦,苏琦被逐出了苏家,他胆子小不敢来找苏谷和顾渊,就只日日守在苏家想让苏秀才认他回去。
可苏秀才那样的人又怎麽会把苏琦这个罪魁祸首留在自己面前碍眼呢,苏琦走投无路身上也没有银两,现在也不知道该做什麽。
她一叹气,正在跟着她学绣样的青绿就机灵的开口:“老夫人,奴婢知道您在担心什麽,昨儿个主子给了木头五两银子说是送给那谁去,我家主子知道主夫郎心善,怕他以后后悔所以做了补偿呢,有银子傍身,想来饿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