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好痒。”林安忍不住扣挠被飞虫叮咬了的胳膊,一抓一大片红印,还渗着血丝。
“都怪两个人。”他不住抱怨:“明明咱们还可以準备準备再出发的,也不用这麽着急借宿在外面了。”
苏谷和顾渊睡的也不熟,听到声音后借着烛光看了看林安手腕处的伤口,已经肿了。
苏谷也被咬了几个包,不过没那麽明显,只是发痒而已。
顾渊心疼的替他揉揉,然后对苏谷挑了挑眉,换来一个轻微的颔首。
于是,顾渊起身从自家马车角落里搬出一个不起眼的盒子,二尺见方,比寻常人家装书的盒子略深一些。
打开盒盖,细细密密的银针猛的闪过亮芒,盒子里头是无数个隔开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装满药材,边上格子还发这三个瓷瓶。
顾渊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显露出了自己会医术的能力,他把捡了几样药在木盘上捣碎,又从瓷瓶里挖了膏药倒出几个丸药化开,和药粉混合在一起,揉成乌黑的药丸。
他做这些的时候屋子里没人说话,林安惊讶的张大嘴巴,想说什麽又被自己狠狠捂住,直到屋子里的药香愈发浓郁,而那烦人的蚊虫悄无声息的没了。
几颗丸药被分成两大两小四份,苏谷解下自己腰间的荷包递给顾渊,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把较大的那份装进荷包然后亲手挂回苏谷的腰间,声音轻柔:“味道淡了就给我说,再给你换。”
系好后才把略小的一份装进自己的荷包,便装边对仲长青使眼色:“别愣着了,赶紧给你俩也装上。也不知这蚊虫是从哪儿来的,刚进屋的时候都没有。”
仲长青也不客气,解了林安的荷包学着顾渊的样子準备装,又听顾渊说道:“先用药丸在红肿的地方滚一滚,伤口就不痛痒了。”
他说完便牵着苏谷去放药箱,把屋里的空间留给两个人。
好在林安穿的也算严实,只有胳膊和脖子露出来的地方红印比较多,抹了药很快就感觉不到难受了。
深夜,四人终于睡熟,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刚亮就又踏上了去州府的路。
林安和仲长青从头到尾都没问顾渊怎麽会医术的事情,连旁敲侧击也没有。
苏谷和顾渊视这两人为友,于是省略了异能的部分,简单的说了说两人相遇以来的故事,林安听得既心疼苏谷从前受的罪,又羡慕两人从那样艰难的日子一路扶持到现在的可贵。
就这样不急不缓走了二十来天,一行人终究是看到了州府的匾额。
中举
长宁州府位于南边,七月是正热的时候,一行人走到州府时已经换上了之前从未穿过的纤薄绸衣,即便如此依旧热得有些受不住。
守城的衙役们看过了户籍文碟,确定他们并不是歹人后这才收了入城费让他们进去。州府远比府县大的多,也更繁华,几人走了一会儿终于找着一个装修寻常的客栈,这才进去。
伙计打老远就招呼客人:“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呢?我家大堂里有冰,坐着歇脚凉快的很。”
苏谷问伙计:“住店是怎麽收费的?”
伙计笑道:“天字房一间八十,地字房六十,大通铺三十,这价格在州府城里可是最实惠的了,而且天字房还有冰鑒,每天中午最热的时候伙计都会给添两斤冰块,可凉快了。”
这价格比府县最好的客栈房费还要高出不少,林安有些心疼银子想着住地字房就行了,可他也是一行人里最畏惧暑热的,天字房的冰块对他诱惑很大。
“那就两间天字房一间地字房。”苏谷很快拍板。
住下后苏谷给伙计几文跑腿费,以后便开始打听起了长宁州府的情况和势力分布,已经考舍周围的地形。
伙计得了打赏自然勤快,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还说了往年的一些趣事,几人又问了伙计不少和乡试相关的消息,伙计也都答了。
第二天一早,苏谷和林安赶了个早去离考试地方不远的大客栈里租了一套五间的大院子,卧房三间,厨房和书房各一间,外加角落里的一个小厕所,租一个月,共计三十五两银子。
苏谷先付了订金,林安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被伙计揣走也是满脸的舍不得:“乖乖,这银子也太不经花了,这一个住处就花光了我铺子两个月的进项,幸亏我当初听你的话,没想着在外面租院子。”
林安的感慨是有依据的,租客栈里的院子水、柴火和夜香等零碎的费用都不用他们出钱,客栈每天会免费给租客提供热水和十斤柴火,除了吃饭,几乎再没有其他花项。
若是自己租院子浪费时间不说,杂七杂八的花费计算下来其实更多,倒不如住客栈划算。
两个人很快把带来的行李安置好,这会儿顾渊和仲长青已经在州府最大的书局里坐着读书了。
每当这时候顾渊就感叹自己‘嫁’了苏谷这麽一个能干的贤内助当真是走了大运,家里的里外事务一把抓不说,出门在外也能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他一门心思只读书,不会被旁的东西分了思绪。
他感念苏谷的好处,读起书来就更加用功。
仲长青亦是如此,他吃过的苦不比顾渊少,关于母亲的离世和仲家的逼迫让他时时刻刻都不敢停歇,一门心思的埋头苦读,只等金榜题名后将所有加铸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不公全部讨回来。
两人都是心智极为坚定之辈,一连三天都呆在书局里或苦读或与人小声辩论,只等天色渐暗书局打烊方才离开。
而两人的表现不知不觉就入了很多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