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要去治安所喝茶的剧情啊!
洛兰妮雅真是欲哭无泪了,试着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求情道:“那个,我家乖宝很听话很懂事的,也很聪明,绝不是什么危险魔宠,不会突然失去控制然后乱咬人的……”
“每个闹出问题的魔宠携带者都会这么保证,说自己的魔宠听话懂事又聪明,绝不会惹麻烦。”城防卫兵像是听多了类似的话术,丝毫不留半点情面地挥了挥手,“更何况现在还是庆典期间,万一出了问题我们可担不起,您还是老实点,跟我们去把证明补办了吧。”
“我……嗯?补办证明?”洛兰妮雅呆呆地重复了一遍卫兵说的最后几字。
“施法者协会的魔宠登记证明。”城防卫兵耐心地解释着,然后指了指她身后的方向,“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也不远,不会耽搁您多少时间的。”
到头来还是要去施法者协会报道啊……洛兰妮雅低头看了一眼站起身来的“魔宠”,只好认命地叹气:“你带路吧。”
沿着来时的道路原路返回,身边却多了三个人高马大的卫兵跟随,洛兰妮雅并不想享受这等被行人目光交错打量的待遇,可惜事与愿违,她只能选择硬着头皮装淡定,同时再一次庆幸自己戴上了尼赫利特先生所赠的大帽子,极宽的帽檐完美地抵挡住大多数人的视线,为她保留下了神秘感……以及施法者身份应有的脸面。
大概是看她后来的态度还算端正,没多少施法者惯有的高傲气性,在走到挂着以法杖、宝珠和魔典为纹章的协会旗帜下时,三名城防卫兵已缩减至一人,也就是站出来负责沟通的那位,径直领着大气不敢多喘两口的黑袍少女走上纯白石板铺就的台阶。
洛兰妮雅忍住东张西望的冲动,一路低头只管跟着城防卫兵往里走去,期间看到自己踩着的地面从白色石板台阶变为深红的地毯,接着又换成一些带花纹的地砖,再穿过拱门,这才终于抵达了一个像是前台接待窗口的地方。
笃笃笃。
城防卫兵敲了敲高高的木质桌台,语气熟稔地向里面的人打起招呼:“上午好啊雷安,又要给你带来工作量了——喏,就这个,做魔宠登记的。”
这声招呼一出,洛兰妮雅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中了某种骗局,比如卫兵和协会的办事员工串通起来,以收取手续费为由,坑骗外地游客的钱财……
但很快,她便发觉事情和她想得好像不太一样。
被称作雷安的协会办事员是一个褐发茶眸的年轻男人,脸上戴着副圆形镜片的眼镜,五官干净,穿着件深绿色的施法者长袍,看上去一身书卷气。
不过此时,他身上那股文弱的书卷气被打扰到的不满所取代,只见他重重合上手中的书本,又把它放到一旁,这才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从桌台后探出脑袋来:“克诺尔,说过多少次了,协会给我发的工资并不会因为我多接待了几个登记者而增加,你能不能别给我没事找事做?”
“哈哈哈,怎么能说工作内容是没事找事呢!”城防卫兵克诺尔爽朗一笑,“庆典期间,巡查规范也会更严格些,一切都是为了安全考虑嘛。”
“嘁——”办事员雷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视线一扫,看向那顶大大的黑色法师帽,“先生?还是女士?哎,随便什么吧,麻烦您提供一下身份认证徽章,以及办理魔宠登记需要的费用,共计五枚王冠金币,如果您手中只持有帝国金币的话,则需要缴纳七枚。”
王冠金币?帝国金币?都什么和什么啊?她身无分文的,又没一技之长,上哪搞钱去!更别说还要她给什么身份认证徽章了……等等,如果说这个世界也和前世一样,搞什么官方发行的身份证件,逢人遇事便要实名检查,像她这样拿不出来的……难不成会被当成黑户处理?!
堂堂王族竟是黑户……虽说原则上她不可能真是查无此人的黑户,但这种事光在脑袋里想想就知道有多让她崩溃了!
不过如果没记错的话,尼赫利特先生说过——
洛兰妮雅心中一动,伸手到长袍口袋里捏住了那条附有宝石胸针的缎带,然后借着长袍的宽大袖口挡住城防卫兵看来的视线,将它轻轻摆上桌台,再用手指抵着推向那位协会的办事员:“认证徽章,可以拿这个替代么?”
“认证徽章就是认证徽章,哪有什么替代不……”在看清被推过来的那枚胸针的瞬间,雷安顿时失声,怎么也说不出后续的话语了,直到足足五六秒的停顿后,他才深呼吸一气,换上公事公办的认真口吻,却是看向了等候在旁的城防卫兵,“克诺尔,麻烦你先离场吧,这位是协会的大人物,相关的后续事宜会转交至宫廷法师内部处理,你就别来管了。”
“大人物?你们协会的?”城防卫兵克诺尔惊讶地后退了几步,忍不住啧啧打量起体格娇小的黑袍少女和她脚边的魔宠,“还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年头,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也是什么厉害角色吗?看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哪座魔法学院里溜出来的小书呆子呢。”
“克诺尔——”雷安不禁加重语气,警告这个脑袋里满是肌肉的粗人别再乱说话了。
魔法学院……如果她真是偷溜出来玩的学生就好了。洛兰妮雅倒是没多少被冒犯的感觉,于是在城防卫兵走后、办事员雷安弯腰行礼道歉之时,没什么所谓地摆着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感谢您的谅解。”雷安略微放松了一些,这才小心地捧起桌台上的信物,放到一旁的某个银制小盒上,念诵起了一段发音艰涩的咒文。
洛兰妮雅仔细分辨之后,发现这段咒文使用的语种正是古魔法文明兴盛时期的流行之一,也就是现在被称作“古琉卡森语”的语言,至于内容,则似乎是校验权限一类的祈请,想来是在检测信物的真伪吧。
很快,验证完毕的信物被这位协会办事员以恭敬的态度双手奉还了回来,洛兰妮雅便又收好它,心里盘算起该如何表达自己想白嫖办证的歪主意。
“那个……”雷安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这位大人物的进一步吩咐,好奇心不由地膨胀起来,“方便问一下,您与我们的首席先生是什么关系吗?”
“首席先生,是说西帝斯阁下没错吧?”洛兰妮雅从对方口中得到明确肯定的答复后,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那位阁下,在魔法领域上指点过我,算是我的启蒙恩师吧。”
虽说首席阁下从来不让她喊他“老师”,估计也没真正认下她这个学生,但指点本来就是事实嘛,这么讲肯定没问题。
果不其然,这位办事员不仅产生了误会,还极为错愕地提高声音叫喊了出来:“您说您是首席先生的学生?!那位大人什么时候又收学徒了?!”
在这个瞬间、这个半开放式的协会大厅中,洛兰妮雅感受到了什么叫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原本还有些许低声交谈的杂音顷刻消失无踪,几乎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向这边投来目光,无数或好奇或审视的眼神落在魔宠登记窗口处的黑袍访客身上,仿佛陡然施与了无形而沉重的压力,压得那顶大大的法师帽都在往下沉,愈发遮掩住那张本就藏在帽檐下的神秘面容。
大约数秒后,度秒如年的时刻才终于从钟表指针上溜走。
人们的视线移到了别处,于不同方位响起的低声交谈再度开启了新的话题,只不过这回,大部分话题的重心都转移到了一人身上——
“好像是真的……那件法袍,是阁下早前时候收集的藏品吧?记得是叫,幻影法袍还是幻象法袍来着?”
“真年轻啊,不愧是没喝过青春常驻药水的鲜活肉体……”
“身上同时存在五六道高阶魔导具的法力灵光,啧,首席先生对她可真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