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如果你频繁地梦见一个人,说明他正在遗忘你。当时她就在想。所以陈砚,你是不是要忘记我了呢?陈砚没再让她继续说下去:“这些说法都是假的,也就你这种小傻子会信。”“而且——我没忘。”早就刻进了血肉里的人,又怎么能忘掉。“那你呢?”陈砚反问,“明明还喜欢我,刚遇见的时候为什么不敢面对我,甚至还问我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不敢面对你是因为当年伤害了你,怕你恨我。”宋静原往他怀里缩了缩,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终于有了些真实感,“而且那些话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所以也没想过,你还会喜欢我。”“至于为什么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思绪渐渐向前飘,她解释:“是因为那次你来我们公司开会,会议结束后我和其他组的同事一起乘电梯下楼,听她们说看见你手腕上戴了个类似于手链一样的东西,那种东西,只有交了女朋友的男生才会戴。”“跟着副部长去应酬那天晚上,你开车送我回家,我确实瞥见你手腕上有那么个东西,脑子一热就问了。”因为太不确定,所以才要小心翼翼地试探。陈砚叹了口气,除了心疼之外没有别的想法。“你当时怎么不直接说出来。”陈砚语气顿了下,眉眼低垂,从贴身的口袋里面拿出一个东西,“你好好看看,我戴的到底是什么。”宋静原从他手中接过来,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是高二她去盛阳参加英语竞赛的时候,陈砚去青云寺求来的、花了一个上午才编好的那段姻缘绳。宋静原呼吸一窒。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脏,又像是成千上百只蚂蚁在心脏上咬噬,四肢百骸都是痛意。“我、我当时在医院不是剪断了吗?”为了让陈砚死心,她做了人生中最伤人的事情,就是当着他的面把这条红绳剪断,告诉他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被我捡回来重新接上了。”那天宋静原离开之后,他把所有人赶出了病房,将地上的红线捡了起来,整个下午都窝在里面没出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灰白的床单上,衬得他皮肤白到透明,却没有一丝生气。他本就不会做这些细致的手工活,费了好大力气才粗糙地将断掉的地方接上,因为手笨,还请来换药的护士姐姐帮了忙。后来这截红绳被他一直戴在手腕上,一戴就是七年,记得有几个女生来搭讪的时候因为好奇不小心碰了下,原本冷漠的他突然发起火来,黑沉的眸子里翻涌出怒火,把人吓得够呛。想到陈砚孤零零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偏执地拼接手绳,宋静原眼中的酸涩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滑落,砸在手背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陈砚抬手温柔地擦掉她的眼泪,有些哽咽:“我就是觉得……我和你的缘分不应该这么结束。”“当时想着,也许我接起来了,你就会回来找我了。”宋静原听完陈砚的话,哭得更凶了。如果能重来一次,她肯定不会选择这样偏激的方法。“别哭啊宝宝。”陈砚侧身吻在她薄薄的眼皮上,“给你讲这些是想消除你的误会,不是让你自责难过的。”宋静原掐紧了手心,眼角沁出淡淡的红色,心脏像是被人泡在高浓度的碳酸饮料中,酸涩且胀。她本来只是想让陈砚放手,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宋静原抬起手,胡乱地抹去了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陈砚,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也不会再让你伤心了。”陈砚低低地笑了下,还是在哄她:“我信。”“你都戴上我的戒指了。”陈砚轻轻刮着她的指节上的那点突起,有冰凉的触感,“还想跑哪儿去?”“而且我也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了。”-崎源和江北一样,冬天还没结束,温度甚至更低一点。就算是在机场里,说话的时候都往外散着白气。宋静原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陈砚手背贴上她脑门:“很冷吗?”“还好。”“怪我,来之前没看看天气预报,早知道让你穿件更厚的衣服。”陈砚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自责。宋静原向上拉了拉衣领,半个下巴埋在里面:“没事呀。”他们到转盘上取走行李,陈砚带着她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对着司机报上了浑河北路。浑河北路。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来过了。两人在一起那功夫,她没少半夜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往那跑,当时陈砚还总使坏想留她在那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