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肉麻得往被子里缩了缩,赶人道:“别闹,改你的论文去。”“我不,”唐楷揪住他的被角不放,把他往外拖了几厘米,用磁性男中音撒娇道,“我要跟你一起睡。”他顿了下,又补了句更有杀伤力的:“好不好嘛~老公。”孙自南要不是实在没力气,现在就要跳起来把他抽成旋风小陀螺。“唐教授,”他轻轻捏住唐楷鼻尖,“你还要不要脸了?”唐楷拉下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他半跪在床边,面容俊美,身姿挺拔,身上仍是整齐的正装衬衫,像个深夜里执剑守卫的骑士,笑容里带着一点闪闪发光的狡黠和温柔,简直令人移不开眼睛。“有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宝贝儿,脸还是得要,”孙自南屈指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勾,含笑温柔地说,“毕竟我看上的主要还是是你这张脸。”唐楷倾身在他眉心印下一吻,拍拍被子,说:“等我。”他拿东西、换衣服、洗漱,进进出出窸窸窣窣,一路上净是细碎小动静,本来以为孙自南绝对会被他吵到,没想到唐楷掀被子爬上床时,却见他已经埋在枕头上,呼吸悠长,安静地睡着了。感冒药效或者长途飞行的疲劳固然是部分原因,但最要紧的还是心神放松,他得觉得自己安稳无忧,才敢放心睡去。孙自南醒着时候难搞,睡着了却是个美貌青年。唐楷没再做什么小动作打扰他,只是靠在床头,眼神软得像水,就着柔和如轻纱的灯光默默地注视了他片刻。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能让人辗转反侧,也能让人安心酣眠。十一点半,唐楷准时关灯睡觉。酒店不比家里,被子只有一床,他在孙自南身边躺下时,触及到另一个人的体温,方感觉到一丝微妙的窘迫。但就在屋子陷入黑暗之后的几秒,孙自南忽然身体颤动,像是被惊醒了。才冒出个头的绮念被他迅速掐死,唐楷赶紧隔着被子,伸手在他背后顺了顺:“没事,别怕。”灯光一灭,孙自南条件反射般地惊醒,然而唐楷的安慰及时填充进来,宛如一脚踩空却落在了软垫上。他的神智只清明了一瞬,就堕回沉沉的睡意中。两人都是侧躺,被子中间被肩膀顶出一小条缝隙。可能是有风进来,他觉得冷,就迷迷糊糊地往唐楷那边凑过去。唐教授这下子真成了被架上油锅的柳下惠。他并不耻于自己的欲念,反正那只是迟早的事,但就如每一个陷入热恋的愚蠢人类一样,他也不能免俗地因为心上人睡在自己怀里而神魂颠倒。他小心地张开手臂,把孙自南轻轻搂进怀中。柔软的棉被像一个温暖的巢穴,将两人团团包围,唐楷隐忍地闭上了眼睛。大约凌晨一点,他被一阵压抑的低咳吵醒。孙自南背对着他,脊背簌簌颤抖,连声不断地咳嗽。他大概也怕吵着唐楷,所以声音都被压在胸膛里,听起来格外沉闷。但这种半夜突然发作的咳嗽通常很难停下,孙自南头昏脑胀,估摸着再这么下去迟早要惊动唐楷。正要起身下床躲出去,唐楷却已经醒了,从他身后坐起身来,伸手按开了床头灯,用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说:“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水。”过了一会儿,他拿着水杯回到床前,侧身在床沿坐下:“喝点水,过来让我摸摸额头。”孙自南听话地倾身向前凑,唐楷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又自己贴上去感受了一下,揽着他叹道:“宝贝儿,发烧了,咱们去医院吧,好不好?”他大概还是有困意,嗓音沙哑又温柔,像哄孩子一样。孙自南喝了半杯水,勉强压下喉间痒意,摇头说:“不去。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唐楷蹙眉看着他:“那你带退烧药了吗?”“忘了。”孙自南完全没感觉自己在发烧,他这会儿又有点困了,于是在他眉间竖痕上抚了一下,把额头搭到他肩头,“别折腾了,睡吧,你明天还得早起呢。”“你先躺下,”唐楷扶着他平躺下来,“我去拧个毛巾。”“嗯。”洗漱间里传来水流声,片刻后,一条冰凉的毛巾搭上他的额头,带着湿度的掌心盖住了他的眼睛:“睡吧。睡醒了感冒就好了。”暖黄的灯光熄灭了,卧室里复归于静寂。翌日清晨,孙自南醒来,唐楷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干燥微温,应该是退烧了。昨天后半夜,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他一直睡得很安宁,没有再咳嗽,甚至连唐楷起床给他换毛巾都没有印象。昨夜昏沉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模糊得像个梦境,也温存得像个梦境。似乎在误会说开后,他们的关系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可以毫无防备地向彼此袒露心胸,交付一切恐惧与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