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压抑的空间中,身着黑色羽织的少年与身后的浓黑几乎要融为一体,唯有束起的莹白发丝彰显着他的存在。他穿在羽织下的纯白和服上似乎被溅到深色污渍,从衣物上的破损来看,一部分来自他自己,脸上也有这样的痕迹,而他像是没注意到一样,直接以这样的形象面见了首领。“做你认为对的事就好——”坐在办公桌前的年轻首领说话了,他半张脸缠着绷带遮住一只眼,肩披黑色大衣外套,肩颈上搭着一条在黑暗中看不清晰的深色围巾。若不是有声音从那里传来,很难叫人发现他的身影,那个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的瘦削身影。“你这次做的没错,只是提前了他的死亡罢了——”“泷川——”“……”泷川青弦低下头,瞥见自己别在腰侧、沾满血污的武士刀,凝固成暗色焦糖的瞳眸出现极微小的震颤。他用这把刀……砍伤了由纪子……这样也是对的吗?“忘掉吧,你一直追寻的意义,这本身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无意义的追求是你如此弱小的根本原因啊——”“忘掉……”“我明白了。”青弦再次抬起头,睁着一双焦红的眼眸一错不错地锁定手肘抵在办公桌的年轻首领,后者突然被这种眼神盯着,不由心生疑问。“怎么了?”“我想看看……首领所期望的未来……”那个你拼上性命也要追寻的未来。既然他的未来已经失去意义,那就让他稍微期待一下这个人的未来吧——11中岛敦终于恢复了理智,看着自己身下、浑身浴血的男人,身体冰冷得像是被人泼下一盆冷水,血液几乎倒流。不……不是这样的……他不是……“你希望他活着吗?”中岛敦惊慌地抬眼看向原本关闭着的窗户,此时正有个背光的身影坐在窗沿,夜色下只能看清他在微风吹拂下稍显凌乱的白色发丝。他违背了首领的命令来到孤儿院,出于对院长先生的恐惧,他判断错误将礼物误以为是要夺走他性命的武器,他反而出手杀死了院长。那其实是祝贺他即将独立的生日礼物——“泷川先生……求求你救救他……”“……拜托了……”少年露出无助而脆弱的表情,无力地跪伏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敦,你亲自杀死了心中的‘恐惧’啊。”“为什么要有负罪感呢?”窗口的青年踩着木屐踏进这个弥漫着浓郁血腥气息的房间,及腰的马尾随着跳跃在身后甩出一个弧度,在清冷月辉下如同坠了细碎星光。中岛敦亲眼看着地上气息渐弱的男人重新伏动起胸脯,被他贯穿的胸口回溯到完好无损的状态,衣物完整,血污全无,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院长……先生……”然而那双看着他的眼里却写满了陌生。“你会是弱者的原因……是恐惧啊……”“而现在的你,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敦——”12织田作之助发觉眼前的男人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后,警惕地拿出手枪指向对方的脑袋。“至少……不要在这里开枪……”太宰治静静地望着漆黑的枪口,临走前说了这么一句。织田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接受了对方这一要求后将枪收回。“谢谢……”“再见,织田作。”身形瘦削的男人回以浅淡的微笑,说完转身离去。随后没多久,又传来酒吧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走进来身穿黑色羽织的和服青年顺着楼梯走下来,对方两手揣进宽大的袖口,腰右侧别着一把漆黑的武士刀,步履轻松自然。青年自顾自坐在太宰方才坐过的位置上,视线在眼前的酒柜上扫了一圈。“首领说过我不能私自喝酒呢,那就随便来杯果汁吧。”听闻“首领”一词,织田作更确定他是港口黑手党成员的身份,一时间又陷入警觉状态。“别紧张,我只是过来看看首领见的人长什么样而已。”“就是你啊……让他那么辛苦的家伙……”马尾青年接过鲜榨的果汁,抿了一口才偏头打量着这个红褐色短发的青年。“……”织田作看着对方不知说些什么。“啊,你是叫……织田作是吧。”“还是个写小说的啊,不知道是什么题材的小说……”最近书荒了呢。青年说完,收回视线后只是闷头浅酌杯中的果汁,虽然口气轻松,但在织田作眼里他与太宰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再说些什么准备离开时,对方突然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