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希望我杀了他吗?”少年漫不经心说出这种话,每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好像在他的眼里,生命的重量也不过如此。“……”深明觉脸上浮现凝重与不忍。“这种事很简单的,既然他在谋划着什么阴谋,那就在这之前杀了他不就好了?”是啊,这种事对几乎无所不能的神明来说简单得就像是抬手随意碾死一只小虫,也是为了防止无法预料的事发生的最优办法。但是——“青弦,这种事不应该由你来做,如果你真的认为杀死他就可以的话,那么白井赤即使身死,他的计划最后还是成功了……”深明觉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弟弟,眼里闪过隐忍的疼爱,“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你一定很迷茫,为什么这个世界那么冰冷?”青年带着金属质感的微凉声线变得柔和,被这样轻柔的语气和水一样的目光对待,青弦有些恍惚,只是眨着双目默默不语。看见少年这样懵懂的反应,已经年过26的深名更加怜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毕竟和青弦比起来,他们遭受到的不幸都算是幸运了。“因为那是白井赤刻意捏造出来的假象,他要你在冰冷的环境中成长,成长为他所期盼的那个没有感情的完美神明,你本不该承受这些痛苦的。”“诶,就是说——”青弦睁大眼睛,“由纪子她——”“是啊,天下又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深名无奈地看着他,随后又有些不安,“我觉得白井赤很可能会对你的母亲做什么,你尽量留意情况。”“没必要了,因为我已经抓到他了。”青弦看了一眼悬浮在手心缩成一团的小妖怪,面无表情地收拢五指,妖怪的身影便随之消失,“不管怎么说,谢了……”他说到最后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正纠结着某件事。“啊,你可以叫我深名哥。”“深名,哥——”突然多出来一个哥哥给青弦带来无所适从的怪异感,从来都是一个人长大,连喊一声“妈妈”都会别扭的人更别说喊“哥哥”了。少年的眉心微微皱起,卡顿的声音很不自然,说完还撇开视线,这一系列举动都被深名觉看在眼里。你看,就算是在白井赤的规划中长大的孩子也是这样的可爱纯粹,完全失败了啊白井。这时,青弦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副手京野打来的。接通电话,听到对方略显急促的声音后面色逐渐变得冰冷。深明觉见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挂了电话,青弦沉默地合上手机,嘴角忽地扯过一抹带着讽意的微笑,“太宰,那边就交给你了,这是命令——”说完,他拿出衣领里的窃听器,看似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握,就听见“咔咔”一声脆响,窃听器就被碾成碎片。另一头来不及摘耳机的太宰治听见最后那几声,耳朵差点没被震聋。“嘶——什么啊这个口气。”少年抱怨地摘下耳机,一面往港黑赶去一面打电话联系自己的小队。有不明组织突袭了港黑设下的疗养院,在这一特殊时期,港黑所有人力都安排在其他随时可能发生争夺的地界,却独独这一处没有足够的人员来应付突至的袭击。“既然他这么喜欢惹怒我,就让他看看惹怒我的下场吧——”泷川青弦扭转手腕,将手心里的碎渣随意丢在地上。他看向一脸担忧的青年,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杀他的。”“……”深明觉眨眨眼,总觉得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会比杀了白井更恐怖。少年很快就收敛起笑意,眨眼间身影便消失在深名眼前,下一刻又出现在光线幽暗的房间。他的面前,正是抬起脚准备做些什么的白井赤。白发红眸的男人身体微僵,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不禁发出意外的声音,他刚刚才决定把计划提前,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规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却不知哪里算漏了,让人主动找到自己。“你在做什么?”泷川青弦扬起乖巧的微笑,歪着脑袋问道。“啊——不愧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实在是太棒了!你一定可以成为新世界万千世人追崇的神明!”白井赤目光炽烈地看着少年,双臂情难自禁地挥舞,昂扬的语气正展露着自己的雄心壮志。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又变得颓靡,语气也消沉下来,“但是你不应该现在出现,还没到你表演的时候——”泷川青弦的眼睫隐在阴影之中,睁着一双焦红色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嘴角的弧度依旧不变,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悚然之感,少年纯净的嗓音愈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