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思枉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翼翼、严以律己的人,年纪太小就只身进入了这个大染缸,没有任何背景与后盾,他只有自己。
他身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日子不算富裕,但也其乐融融,父母从没有轻视对他的教育,竭尽所能地满足他的要求,他酷爱游泳,爸妈就省吃俭用的供他学游泳,他也很争气,不仅游泳比赛年年拿奖,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那时的他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他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他16岁那年,母亲受舅舅的蒙骗,为了十万块钱的佣金,帮舅舅引荐的小老板担保,结果对方卷钱跑路,母亲背上了280万的利滚利高利贷,这笔巨款让当时本就困难的家庭,日子过得更加恓惶。一夜之间,所有的亲朋都失了联,高利贷整日上门暴力讨债。
同年,雒思枉在校级游泳竞赛中夺冠,他本想走上运动员的道路,靠比赛的奖金为家里还债,没想到,自己的采访登上电视,他稚嫩中带着英气的长相被星探一眼相中,星探在训练场连续堵了他一周,雒思枉一个穷小子哪里懂什么明星、娱乐圈,他只知道自己从没演过戏,更不会唱歌,但游泳可是队里坐实的冠军苗子。
他起初是不敢冒险的。如果不是那天收债的人逼急了他,也就没有如今的雒影帝了。
从学校回来,看到家门大开的时候,雒思枉的心瞬间绷紧了,收债的手段他见了太多,往门上泼鸡血,撒尿,张帖大字报……这些都已经不算什么,他捡了块砖,一进去便对上了屋外坐着的两个光头男人的目光,光头不急不恼,反倒乐呵呵地给他把屋门打开,示意他进去自己看。
屋里像糟了龙卷风一般,所有的抽屉,柜门都大开着,东西显然是被人暴力地掏了出来,客厅中央摆着两个蛇皮袋,两个人正对着地上的家当挑挑拣拣,母亲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见他进来了,立刻起身将他往外推。雒思枉还没说话,又被一个男人撞了个趔趄,这人从卧室出来,手里抱着母亲放嫁妆的箱子,“砰”地一下随手扔进了蛇皮袋里。
雒思枉的脑袋“轰”的一下,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母亲还在拉扯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个男人转身又向卧室走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手里的砖头已经砸在了那个男人的后脑勺上。
世界恢复了声响,四个男人抡起袖子朝着他一拥而上,雒思枉快速后撤几步,抄起母亲做裁缝活的剪刀指着那几个人,同时把砖头扔在前面的地上。
“上啊,我用剪刀,砖头给你们,咱们今天就让这房子溅上血,明天我教练见不着我,必定来这找,一个晚上,我赌你们没法给我毁尸灭迹。”
对方的动作停住了,雒思枉做了个深呼吸,其实教练并不知道自己家的地址,但他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到时候警察过来,满屋子都是你们的指纹,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欠了高利贷,放贷加上杀人,够你们四个陪我一起下黄泉了。”
“小子,你狠,我不动你,这次我们就拿这些,过几天再来。”
雒思枉却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闹都闹了,不如一了百了。他心一横,这下是要彻底和游泳说再见了……
他反手把剪刀往自己的大腿上扎下去,裤子顿时被血浸透了。
“谁都别走!不然我现在就把警察招来。”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领头的光头男破口大骂。
“这个债,怎么还,还多少,现在我说了算,你们拿张纸,我说什么你写什么,写完你们就拿我的血按手印,不然我立刻横死在你们面前,听明白了吗?”
那天,雒思枉用自己的运动生涯做代价,换来了一份只需一年内还清本金和15%利息的协议。
第二天他就拖着一条瘸腿找到了星探,他不懂怎么当明星,但谁不知道娱乐圈的纸醉金迷呢。也是在这一年,雒思枉看透了凉薄的人心,明白自己必须要站在最高处,尊严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他拒绝了选秀、去韩国的道路,幸好,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很快被一众校园言情剧的导演相中,雒思枉从高中生弟弟演到都市男友,俘获万千学生妹的芳心。
他在公司和经纪人的监督下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自己大众情人的人设,他必须是时刻干净、精致、漂亮的,他不敢有太多私人行程,不敢交朋友,更不敢跟圈内的女性有过多接触,他真的就像一个博物馆中心展出的花瓶,每一寸都被人注视着,容不得任何瑕疵。
如果他保持听话,他的未来都将包围在聚光灯和络绎不绝的参观人群之下,辉煌。毫无变数。
28岁那年,这件美丽的“展品”震惊了整个娱乐圈。
据老粉们回忆,这一年雒思枉性格大变,从甜系邻家哥哥一举变为默然冰山熟男,他雷厉风行地给自己换了经纪人,成立了工作室,开始向正剧转型。
圈内风声四起,有说他隐婚多年,妻离子散的,有说他家破人亡的,也有说他遭遇暴力潜规则的,但谁都拿不出实锤。最后大家只是惋惜,又一朵鲜花即将凋零了。
但雒思枉怎么会允许自己走哪怕一步的下坡路呢?
他像劳模一样出演历史片,文艺片,甚至是无法在国内上映,只能参加国外颁奖季的小众电影,他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花瓶”的实力和演技,逐渐填满了一整面的奖杯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工作室的员工眼里,雒思枉比刚出道的时候更谨慎了,甚至到了一种反人类的程度。大家都说最好的方式是严格区分工作状态和生活状态,但雒思枉就好像完全没有生活状态一样,7x24小时都身体力行地诠释着公事公办四个字。他的团队经常觉得自己做着全世界最轻松的工作——服务一个没有私生活的AI大明星。
雒思枉的粉丝们甚至逐年解散了应援团,反黑站……他们有几句出圈的调侃:“哥哥除了作品就什么都没了……主要是他也不太需要我们。”还有“如果你厌倦了推虚拟偶像的日子,就来看看我们雒哥吧,除了人在三次元其他也没什么区别。”
但雒思枉明白,自己终究不是个AI啊。
他坐在房车的沙发上,往事如幻灯片一样掠过脑海,从二十八岁之后……他还没有这么失控过。不对,自己的失控,怕不是从半年前,在lust上匹配到祝千千时就开始了。
这一次,也会变成当年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