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白奕哲正一边推着轮椅慢慢前行,一边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疑似”自己堂兄的身影。
紧跟在两人身后的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他两手各拖着一只大大的旅行箱,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登山包,形容有些狼狈。而令安然瞬间呆住的是,这个男人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居然就是将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师父安士朋。
白奕辰对安士朋会在此出现,并和自己的二叔走在一起也非常吃惊。但是他很快便从诧异中回过神来,他拉起还在呆愣中的安然,迎上前去,走到白振鸣的身前停下来,微笑着问候道:“好久不见,二叔,欢迎回国。”然后他又率先向推着轮椅的白奕哲打招呼,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你堂哥白奕辰,欢迎回来。”
白振鸣看着自己这个十分陌生的侄子,神色有些复杂的点点头,算是回应。而白奕哲则同样冲白奕辰微笑道:“堂哥,你好,我是白奕哲。”然后,他忍不住看向一直呆愣的看着自己身后的安然,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白奕辰闻言,赶紧拉过安然对二人道:“我差点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的爱人,叫做安然,他今天和我一起来接机。”
白振鸣闻言打量了一下二人,没有说话。而站在他身后的白奕哲则是在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他从小便在国外长大,所以对同性恋情已经是屡见不鲜,甚至他自己的爱人也是同性。但是他知道,在国内,人们对单同性伴侣并没有那么高的包容度,所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位堂兄居然会神色自若的当众对亲人承认自己的性向,介绍自己的爱人,这简直就与他之前对国内情况的认知不符。
安然却没有注意白奕辰是如何介绍自己的,他此刻仿佛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的冲着安士朋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师……”
安士朋在见到安然的一瞬间,便知道情况要糟糕,于是一直提心吊胆的注意着自己徒弟的表情。此刻见他马上就要说出自己的身份,便再也顾不得其他,扔下两个箱子,上前一步,站在白振鸣父子身前,握住安然的手,干笑着打断了安然的话:“师弟!真是巧啊,咱们一年多没见,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面。”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摇晃着安然的手,同时还仗着身后的父子俩看不见自己的神色,拼命的冲着安然挤眉弄眼,示意他配合自己的称呼——反正只要度过眼前的难关,其他的一切事后好商量。
自从安士朋留书出走之后,师徒两人分别已近一年的时间了。在这一年里,安然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再见到师父时候的情景。他以为自己再见到安士朋的时候,一定会忍不住委屈的哭出来。而事实上在他今天见到安士朋的那一瞬间,的确心中有委屈的想要流泪的感觉。
可是谁知经过安士朋这么一打岔,看着平时在自己面前总是沉默寡言的师父,此刻一脸讨好的拼命的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做信号,安然突然有了一种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安然拼命忍住笑意,板着脸,在用猫眼狠狠地瞪了一眼安士朋之后,才有些不怀好意的的反手握住安士朋的手,也跟着摇晃道:“是啊,师兄,在这里见到你真是个‘惊喜’,既然你这次回来了,又不急着走,我们可要找个机会好好叙叙旧啊!”
说完,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忿,便十分孩子气的将指关节微曲,于是修剪的的圆润光滑的指甲便悄悄地嵌入了安士朋手上的肉里:哼,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先放过他,以后自己再慢慢的跟他算算避而不见的帐。
安士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徒弟“偷袭”,惨遭掐肉,不由疼得在心里“嘶—”了一声。他赶紧收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手背上的几个细细的小月牙印记,暗自在心中苦笑:看来这回自己这个宝贝徒弟算是气大了,不过也不怪他生气,谁叫自己当初在榆林县不告而别,又在京城对他避而不见呢?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孩子心地善良,再加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单独相处,还是慢慢哄吧。
白奕辰站在一边,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心中忍不住对爱人难得一见的小脾气暗自好笑。在看着安然心满意足的收回了自己作恶的小爪子后,白奕辰这才微笑着对白振鸣道:“二叔,您的住处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您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也该休息一下了。”
白振鸣闻言静静的打量着这个自己二十几年没见的外甥:自己当年出国的时候,他才只有五岁,还曾经拖着两条小短腿在自己的病床前给自己端水。如今一晃二十几年过去,当年那个腼腆的像个小姑娘的孩子,也成长为如今的商业巨擎了。
不过此时此刻,的确不是他感叹旧事的时候,于是白振鸣点点头,几人便拥簇着他离开了京城机场。
白奕辰给白振鸣准备的房子离自己的家不远,而且里面该有的设施他都细心准备的一应俱全,只是由于时间仓促,再加上最初他以为只有白振鸣父子两人回国,所以他手下的人只来得及布置好一间主卧和一间客房,这样一来,多出来的安士朋便没有了住的地方。
白奕辰不怀好意的看着从进门后便放下行李,开始自觉忙碌的安士朋,心里暗乐:安士朋,可别说哥们没帮你,机会我是给你创造好了,你是和我堂弟挤一间房,还是自己睡客厅沙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