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
我看着面前的焦土,有瞬间的恍惚;是不是那片于回忆中的广袤草原,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若真有那天,我又该选谁?
战场没有给我细想的机会,银枪随师姐的手腕翻转,温热的血液溅在我的脸上,泛起阵阵恶心。
师姐终究还是杀到汜国皇城中的。
她挽弓,利箭穿破狼烟,汜国王旗也应声倒下。
一个国家,就这般在我的眼前覆灭了。
死伤了这么多人,我做不到在庆功宴上把酒言欢。
我躲在海岸边,只觉得手越洗越腥。
我是逃兵。
那夜,我没有回大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岸边走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师姐找到我时,我正偷偷地抹着眼泪。
“想家了吗?”
她对我说话依旧很温柔,只是脸上沾了不少沙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师姐所指的家,是草原吗?还是那座长公主府?
总有人是游荡在人间的一缕孤魂,哪里都不能称之为家。
师姐见我不说话,只轻轻上前将我抱住。
触碰到温暖的那刻,我终究是忍不住了;“师姐……我怕……”
我怕师姐与托娅站在对立面。
我怕自己站在那尸遍满地中遇到熟悉的面孔。
我怕我无能为力。
“别怕,有师姐……你不用害怕……”
战后如何招揽民心向来是个难题,朝中又派了不少人过来协助师姐。
我这才知道,我们走后的第二年,老嬷嬷就去世了。
纵使见多死亡,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我看着师姐眼中噙着泪水,仰头轻叹一声。
四年马足龙沙,终归又回到了长安。
那日,老皇帝到城外亲迎。
有军功在身,又得陛下宠爱;师姐顿时成了风云变幻中,最多人关注的那个。
甚至有不少风声,说师姐会被立为第一个皇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