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日些许不同的是,今日除了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外,亦有一列十人身着蓝袍无品级在身的今科试子。
程青山左悄悄,右看看,与旁人束发正冠不同。他仍是长发半散只在头顶发髻上别了根木簪,倒颇有几分真名士自风流的态度。
瞧他前面一人手里拿着的笏板上篆书三个板板正正的字——吴非易,眯缝着眼睛好奇地探头瞧他模样。
不禁啧啧称奇:“妙哉!妙哉!”
纵他走遍名山大川见过才子佳人多不胜数,唯独眼前这人当得起风姿奇秀四个字!
他从前只自杂文怪谈里见闻有仙人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今日竟开了眼。
吴非易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迹,衬一身清雅气度宛若名砚精魂。
垂眸扫过程青山的笏板,手腕处松松挽起,拱手:“青山兄。”
纵立场不同,程青山交友素来不拘一格,竟退后半步规规矩矩拱手正礼:“非易兄,在下程青山。”
吴非易颔首,方要转过身不妨又被身后人拉住,只听他道:“在下有幸读过非易兄的四书文,经意鞭辟入里,亦不落俗!”
说罢,还觉不够似的脱口而出几句,击掌赞和,引得旁人目视纷纷却不以为意,倒是个洒脱之人。
“青山兄谬赞。”宠辱不惊,疏冷却不自傲。
吴非易再抬眼打量眼前之人…
凭吴家之力查出程青山来自瓦寨并非难事,可自己久居江南如何竟会对此人隐约生出熟稔之感。
难得多言留心问道:“在下来自江宁府,不知青山兄籍贯何处?”
“我本江湖中人,暂居于瓦寨。”程青山塔坦荡荡说出来处,随意摆摆手:“相逢何必曾相识。”
“开朝!”梁济拉开太和殿门,朗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早朝主为殿试选材,一列十人,皆是青年才俊,身姿挺拔意气风发。唯一人…
“程青山…”程立上身不动,抬脚不露痕迹踢了眼前懒懒散散东张西望的人一脚。
程青山在丞相府住了一月,满朝文武皆以为他是自己的门生,如此作态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呢么!
再瞧一旁的吴家后辈…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是不得不承认,人家教出的孩子个顶个的芝兰玉树。
下首的动静自然未瞒过祁钰,眼中划过一抹笑意,程青山的脾性他早便见识过也不足为奇。
“今日殿试,意在决出一甲三名高低,前十名各自任派司职。”
目光落在吴非易身上,与数年前在石鼓书院一见相比,气度愈发地冷峻。相较于程青山那般外放的不羁,吴非易才是真正的桀骜自恃。
回神:“今日殿试,行策论题,一炷香时间应答。”
竟然又行策论题!诸臣交头接耳,先帝朝时,殿试不过相较简单些的释文应答,如今再行一场策论与加考何异?
“梁济,宣题。”祁钰道。
“此前春闱五科,得分最高的三人依次为吴非易、那亦方、程青山,再以今朝殿试定其名次。”
梁济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士风不正,欲求无边而见识短浅。想要正士风以复古道,以何法制之?”
一时激起千层浪,众人心惊,这题目…
何为士风不正?门阀横行把持国政,为祸日久。
何为古道?自然是天子令一呼百应,为臣者不可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