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齐山又一噎,顿了顿,说:“我骑马去,应该很快能追上芦花的。你放心,我,……我至少会将芦花给你带回来。”
郁齐山心里已隐隐有个答案,但尚不确定,便没说出口。
他既这么说了,郁齐书换上和煦的面容,郑重其事地向他道谢。
郁齐山便当即踢了清箫一脚,“还愣跪着干嘛?赶紧去把马牵出来,在大门外等我。”
清箫哎地答应了一声,自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郁齐山转身回去对面芳草居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又取下大氅披在肩上。
林寄眉幽怨道:“你才回来又要出门么……”
“你少管我。”
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寄眉:“……”
两日后,芦花和牛武、刘桂香一起回了郁家。
“齐碗那丫头果真是有备而去的。”芦花小媳妇样将郁齐婉留在净慈寺主持那里、请其代为转交的信递给郁齐书,“她算准了你这个哥哥一定会派人去找她,很精明呢,刻意走前给我们说了个能得到她消息的地址---净慈寺。”
郁齐婉没走丢,知人知面不知心,还好周保和张妈只想卷笔银子跑路,并没恶毒到将齐碗拐卖到下九流的地方去,芦花松了半口气---关于这点,她因为自己亲身经历过被拐卖给人做媳妇的不堪过往,一直为郁齐婉提心吊胆着,万幸啊。
郁齐书无声地看她。
此去五六日,芦花满身风尘仆仆,脸色憔悴异常,一看就是一直在赶路来着。回来都没顾得梳洗,就这么穿着皱巴巴、略显脏污的衣服,先去见了母亲报平安,又过来见他。
今日起了大雾,久久不散。
芦花三人午后赶回来的,此刻还披着一身湿润的雾气,鼻子和脸都冻得通红通红的,被风吹散的长发湿黏黏地贴在她的额前和脸颊。瞧她瘦削的小脸上,还粘着未干的露水。
郁齐书心里既难过,又自责。
家里出事,家人出事,全是芦花顶着,他一个男人,什么都做不了,日常除了动嘴,真是一无是处!
看芦花眼巴巴地还屏息望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样,想是还怕他追究之前因为没陪着齐碗去净慈寺一事,更加难过了。
傻乎乎的女子,你就算当初陪着她一道去了,齐碗铁了心要摆脱郁家,难保她不会在半道在寺庙里寻机会跑,对么?
心中都是想对她说的柔情蜜意的话,但清冷的性子,无法叫他当着外人的面将女人拉进怀中抚慰,忍了又忍,最后,凶巴巴地横她一眼,“你不跟我说一声就擅作主张出去寻人,我日后再跟你算你这笔账。”
说着狠话,已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快速阅读完毕。
郁齐婉信中说她去找薛长亭了。
“你们不要来找我,我这一去,就没打算回来。回来有什么好?哥,嫂子,我会像花儿一样枯死的,也给你们和爹娘和郁府丢脸了。莫不如不找,让我在外面自生自灭,你们就只当郁家已没我这个人罢。”
最后说得十分决绝,“若硬要把我弄回去,我只有一死。”
不可能不找的。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家,从未单独出过远门,她知道薛长亭住哪里吗?即使知道,她又能顺利找到他么?必须要确认她的安危。
信的内容,芦花和郁齐山早就看过了。
郁齐山快马加鞭,几乎是跟牛武刘桂香同时追上的芦花。一行人便一道走,先去了净慈寺找郁齐婉,只得了封信。阅信后,郁齐山在汉阳城同芦花三人告别,兵分两路,芦花同牛武刘桂香回转牛家村,他则继续前往京城去找薛长亭了。
薛长亭他倒不是很难找,郁家的铺子都收归国库,他正赋闲在家,辅导儿子的功课,未再远游。
郁齐婉心系薛长亭,郁府但凡有他一点消息,哪里逃得过郁齐婉的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