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走到阶下,也未再上前,只是抬头望着门内的郁齐书,叮嘱他道:“你慢点儿啊。”两只小手则在身前绞着,让她的担心和紧张暴露无疑。
高天达等人都被这边吸引了目光。
门槛内,郁齐书双手握着外圈的轮子,一点点转动起来,轮椅便慢慢爬上了门槛,跟着再“呲溜”一下,顺利地滑下来,稳稳落在廊前地砖上。
徐宏忍不住喝一道彩。
郁齐书并未停留,单手滑动了下椅子左前轮调整下轮椅方向,又向通往院落的台阶慢慢滑去。
下到院子共有四步台阶,下坡并不需要多用力,主要防着椅子颠簸不稳侧翻,以及与前面道路上的障碍物相撞。不过院子中央早被收拾得一片空旷,就是为了方便郁齐书无事就到院里转悠。
众人见他下石阶时未做任何停留,直接控制轮椅冲下了台阶。下去后,又往前冲了近十米远才停了下来,都为他捏一把汗。
他这莽撞的行为叫芦花后怕不已,追过去责备道:“跟你说了多次,叫你慢点儿!横冲直撞的干嘛?摔着了又呼疼!”
徐宏想象了下郁齐书龇牙咧嘴对着女人喊疼的画面,百年难得一见,笑不可抑。
他看看那椅子,忍不住上前,握住轮椅背后那两个横亘的木扶手,将郁齐书推着绕场走了一圈儿,交口大赞道:“原来是这么用的,好东西!我本一直好奇想问你这椅子做得怪模怪样的,又有辕木又有轮子,还装了这么多个车轮,可车架不像车架,椅子也不像椅子,到底有什么用?现在亲眼所见,没想到竟有这诸多妙处。”
郁齐书却神色淡淡的,“的确是好东西,不过,我宁愿用不上它。”
徐宏看了看他盖着薄毯的双腿,心有戚戚焉,着意放松语气,笑言道:“看起来你的情况还不错,并没有我听说的那么糟糕,可见传言实在言过其实。”
“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不过---”郁齐书终于眉目舒展,脸上亦挂上了些许笑容,“如果没有我的妻子,可能你今天已经见不到我了。”
芦花不意他突然在外人面前说她,脸热,暗瞪了眼郁齐书,羞赧地嘀咕道:“你跟人家说我干嘛!”
徐宏哈哈大笑。
旁边围观的高天达亦笑出声来。
徐宏望望天色,“时辰不早了,我得走了。”他欲要告辞离开。
芦花对徐宏的印象还不错。
齐书出房门的这段过程,如何费劲儿吃力,离不了人服侍帮忙,都尽入他的眼。芦花生怕徐宏等人见到了往日霁月风光的郁齐书今日之窘迫,脸上显露讥诮,伤到齐书。
还好,他除了惊讶,面上并无半分轻蔑、幸灾乐祸,亦或是怜悯。
她诚心诚意地开口留人吃饭。
但高天达已抢着道:“高某已在城里为徐兄备下好酒好菜,另外还有几位同僚都欲要同徐兄叙叙旧,嫂夫人和郁兄不必再麻烦。”
话说得比较委婉,芦花明白高天达是想借这次机会同徐宏打好关系,套近乎。
徐宏也婉拒:“这次时间实在是紧迫,明日一早就要离开。路途遥远,回城里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郁齐书主随客便:“好,你现在是大忙人,我就不久留你了。”
夫妻俩将徐宏等人送到院子门口,还是由周保送一行人出郁府。
等到所有人都不见了身影,郁齐书回头问芦花:“事情办成了?”
芦花呆了呆:“什么事?”
“牛武的事啊。本县父母官就站在你面前,你不会没有抓住机会给高天达讲吧?”
芦花有些晕菜,又呆了几秒,心几要跳出来:“你让周保急着叫我回来见客,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不然呢?你不会真没抓住机会吧?怎么这么笨?哎,我今日还特意介绍给人说你是我的妻子。这下好,都知道我娶了个傻子了,我好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