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只会看见他的狼狈,看见他的落魄不堪,叫他以后---如果有以后---叫他以后如何还在她面前做个威严清雅的哥哥?
“那就好!”郁齐婉立刻开心地笑了,抬头四顾:“啊,对了,哥,嫂子呢?”
“她到母亲房里去了。”
“去干嘛?挨骂吗?”
郁齐书又再剜了她一眼,“自是给婆婆请安。哪像你,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郁齐婉哦了声,歪着头又去拉蚊帐挂钩上的丝绦玩儿。
郁齐书看她神色漠漠,忍不住放下书本道:“我看你似乎备懒了很多。是不是我不监督你,你连诗书也不读了?想必毛笔字也没练了吧?琴棋书画女红什么的,早就荒废了。你这样子,到时候嫁到陈家去,婆家肯定嫌弃你。”
“……”郁齐婉皱着眉头,脸上隐现不耐烦之色。
她扭头看屋里,这就看见了靠在窗边的木榻,上面有两床叠得齐整的被子和一个枕头,微微挑眉,“咦,你们分床睡的啊?”
郁齐书停止说教,没好气道:“既不耐烦听我说你,就别再杵在我面前了。我管你是回去绣花也好,睡回笼觉也好!”
郁齐婉撇嘴,“那我问一句,嫂嫂还活着吗?”
郁齐书蹙眉:“你这说的什么话?”
郁齐婉肃道:“哥,我早听下人说你变得好可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实话实话,我今日是过来看看我嫂嫂还活着的不。”
“胡说八道!是哪个下人给你嚼的舌根?清箫?”郁齐书寒声问道。
“你别管他是谁告诉我的。嫂嫂她孤零零一个小女子,娘欺负她,你也欺负她,婆家人都嫌弃她,唉,好可怜。”
郁齐婉做作的叹了口气。
看郁齐书抿着嘴不言语,再道:“昨晚上她从我那里回去后,我后来一直没收到她的消息了,我真怕她承受不住你的雷霆怒火呢。唔,你说她好好的,看样子你只是没让她上床而已。不过,木榻睡起来肯定不舒服吧?硬邦邦的。你也忍心啊?果然心狠得很。”
郁齐书终于赏她一个白眼儿。
郁齐婉忍着笑,刻意拖长声,自言自语道:“嫂子真的是去给娘请安了吗?现在日上三竿了啊,怎么嫂子还不回来?莫非,她正在被娘教训?罚跪了吗?还是挨板子了?”
偷瞄了眼郁齐书,欲言又止:“也是哈,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郁家上下都在议论她,娘觉得极没面子,不拿她出气泄恨才怪……”
郁齐书沉着脸,双眉打结,手里的书册捏出了褶子也没察觉。
郁齐婉再也忍不住,噗呲笑了,轻声哄道:“逗你的!哥,娘不会生事了,我听说爹要回来了。”
郁齐书回过神,看向妹子问:“你哪里听说的?”
“二房那个宝贝儿子不是昨晚回来了吗?就是郁齐山同他那个长随、就是大掌柜薛长亭一起回来的啊。两个人没坐轿子,走路回来的呢,原来郁齐山他把车马都留在了汉阳城。爹滞留在汉阳城,是爹说要接几房小妾回乡下来住。另外,二房媳妇也要回来在公婆面前尽孝,郁齐山就将车马全部留在了城里,等待家眷和东西到达呢。他同长随先行一步,是为了叫家里做好准备迎接她们。早上我出房来,看家里闹哄哄的,原来是管家周保吩咐人去找了好些泥瓦匠和木匠回来,正在将那几处跨院修葺一新。”
“那几房都回乡下来住后,这家里肯定热闹得很。后院鸡犬不宁,娘必然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管束那几房上,也就没心思再找嫂嫂的麻烦了,岂不是好?哥,你说是么?”
外面响起了零碎的脚步声。
屋里两人便停止了交谈,都向门口看去。
很快,郁齐婉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嫂子你回来啦?”
芦花犹豫地跨进门槛来,先斜眼瞟了下躺在被子上的郁齐书。
他目光沉沉,面无表情,瞧不出喜怒。
芦花局促地站在门口就不愿近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