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江河万里,这世间的所有,在他瞧来,都是王座帝位下的枯骨而已。
他当然瞧不起沈砚,也当然可以轻贱羞辱玉黛。
在他眼里,沈砚是路边一条可以随意打杀的野狗,而玉黛,也只是一个可以任凭心意羞辱玩弄的女人。
所以轻贱,所以嘲弄,所以半点不曾留过体面。
而玉黛呢,
玉黛知晓他的性子,偏生,还是不肯顺着他心意,好生的低头求饶,好生的和沈砚断的干净。
事已至此,竟还能胆子,同他叫板。
月光照在两人身上,痛得纠葛,又难掩缠绵。
玉黛握着谢稷的手背,声音微弱艰难,目光含着因被掐的生疼窒息,而本能渗出的水意。
哽咽道:“你眼里的野狗,是我的结发夫君,是我女儿的亲生父亲,是同我数载朝夕相处的枕边人,谢稷,你不能杀了他,不能伤他性命,我要我的女儿有父亲在世庇护于她,我要她离了我这个母亲后,也能过得平安喜乐,你敢动沈砚性命,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玉黛话说的决绝,明明被人掐着脆弱的脖颈,明明是个再柔软不过的小妇人。
偏偏性子如此刚烈,如此果决。
谢稷被她话音激怒,瞧着她这副执意要护着沈砚的模样,妒火中烧。
“好!好得很玉黛!你要和他做一对黄泉赴死的苦命鸳鸯,让我做拆散你们恩爱夫妻的歹人是吗?为他去死是吗?我成全你!”
谢稷话落,当真收紧了掌上力道。
这一刻,他是真的动了要玉黛性命的心思。
世上女人那么多,玉黛便是绝色,也未必寻不到第二个。
她这样一个一心牵挂旁人的女子,他为着她费尽心思,她也不识好歹,他又何必强留。
青筋暴起的手,扼住玉黛脆弱的脖颈。
苍白、可怜、无依无靠的女子,被她旧日的情郎狠厉的掐着脖颈。
他是当真想要她性命。
玉黛眼眸拼命睁着,看着此刻,谢稷脸色那狰狞又可怖的表情。
他生了副冰玉般的好相貌,此刻那脸上的暴虐狠厉,却把温雅如玉的皮相,变作了嗜血的恶鬼修罗。
玉黛已经想不起,当初自己动情时,梨花树下的温雅郎君,生得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沈砚,眼瞧着谢稷真要掐死玉黛,也顾不得旁的,下意识扑了过来,跪倒在谢稷跟前,叩首磕头恳求。
声音惊惶道:“大人!大人饶命!玉黛性子倔身子更弱,您大人有大量,何必同她计较!若真要了她性命,再后悔可就晚了……”
谢稷闻言扫了眼沈砚,目光阴冷暴虐,重又看向玉黛,嘲讽道:“真是好一对儿有情人,好一对儿恩爱夫妻,你为他的性命不惜惹怒于我,他也为着你,来向我恳求,倒衬得我是拆散了你们夫妻的恶人歹徒,可你别忘了玉黛,当初,是你佛寺里放浪,勾了我动情,而今,更是他,为求自保将你献给了我,银货两讫的一场生意罢了,何必装什么苦主的委屈样子!”
玉黛已经被他掐的出不了气,说不出话来。
谢稷咬牙瞧着她,真是恨不能弄死她了事。
偏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舍不得她。
他猛地将玉黛摔在了一旁的砖石地上,闭了闭眸,压下心底怒气。
沉声道:“你要我留他性命,我应了,只是玉黛,从今以后,沈家的一切,沈砚的一切,你的身份,你的女儿,就都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再有下次,我不仅会杀了沈砚杀了你,也会送你的女儿下黄泉,让你们一家人,阴曹地府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