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祝昀将自家长姐仔细打量了一番,一双眼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红了:“阿姐,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你……”
“我怎会有事,”祝飞白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好了,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我、我没哭,”祝昀抬手擦了一把自己的脸,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正色道,“阿姐,这些日子我把乐府上上下下修整了一遍,长老和弟子们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陆掌门要征讨魔门,榣山怎能怠慢!于是我便带着半数弟子前来支援了。”
他一口气汇报似地说完,然后抬眼期待地看向对面的人。
“做得很好,”祝飞白向来冷淡的语调中泛起笑意,“祝府主。”
“嘿嘿嘿,”祝昀傻笑着挠了挠头,又问道,“阿姐呢?你最近都去哪儿了?还有……”
他说着谨慎地看了看祝飞白身周,放低了声音:“右护、咳、乐正姐姐呢?”
“我自无量山醒来后,随她去寻了一位故人,”祝飞白随祝昀在树旁坐下,接着道,“后来收到陆掌门召集令的消息,便赶来这里了。”ιΙйGyuτΧT。Йet
“至于她……”祝飞白说着垂下眼眸,“这终究是仙门与幽都山之战,我怕她来了受众人为难,便没有告诉她。”
***
“咣”地一声,乐正岚一脸怒气地将柴木扔到了地上。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故意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而后虚虚开口道:“咳,你不想砍可以不砍。”
“娘的!”乐正岚没奈何,自己跟自己生了一会儿气后,又认命地拾起散落的木柴,提起“悬镜”刀一根根地劈了起来。
她一边劈柴一边嘴里不停地道:“不是我说,掌门您老人家对自己身体没点数吗?都半截入土了还要出去折腾,折腾出个所以然也算,结果又把自己弄了个半死不活,我真是……”
凤止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打断了她的话:“休要抬举我,我如今已经不是甚么掌门了。”
乐正岚对上他嘴角自嘲的苦笑与黯淡的双眼,到嘴的话就这么秃噜没了。
“娘的。”她偏开脸,低低骂了一句。
“你担心她的话就去追。”凤止将身子靠在窗边,阳光从打开的窗子照进屋里,将他形销骨立的模样与苍白如纸的脸色照得分明。
仿佛是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眯眼:“你已仁至义尽,此处不必你费心了。”
“您还是先能下地了再说这话吧。”乐正岚重新低下头,继续干手上的活儿,一遍喃喃道,“我又何尝不想去…可我知道她是不想我被为难,才不告而别……”
凤止听着她自言自语,思绪渐渐飘向了远方。
突然,乐正岚息了声,转头看向小院外的竹林,喝道:“什么人!”
说话间,悬镜刀已经以迅疾之势向林中脚步声的来处袭去。
凤止只一眨眼,院子里已没了乐正岚的身影。
刀锋距离来人咽喉不过一寸,却再不能近分毫,乐正岚握着刀看向来人,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是你……”
面前人白衣霜发,背上负着两把剑,手中还提着一金色长剑,正抬起墨色的眸子看她。
若见微开口道:“怎么?不能是我么。”
“没…”乐正岚想起屋里的人,不着痕迹地谨慎后退一步,略带尴尬地笑道,“你…来这里做甚……”
“阿衡死了。”
“什么?!”乐正岚浑身一震。
若见微接着又道:“我要见凤止。”
小屋内,凤止与若见微一坐一站,气氛微妙。
乐正岚推门进来,将两杯茶放在凤止床边,勉强笑道:“你们有话好好……”
下一瞬,只见若见微“唰”地拔|出身后照夜剑,毫不犹豫地朝半靠在床上的人刺去。
凛冽剑气把茶杯掀翻,乐正岚忙抽刀去阻止,然终是晚了一步。
凤止如今半身不遂,连躲避也做不到,他只能轻轻侧了侧头,于是那剑锋便擦着他颈边连着黑发一同钉在了身后墙上。
凤止颈侧被划开一道口子,温凉的血液从里面慢慢渗了出来。
他怔了片刻,忽而提起个无力的笑,转过头来看向眼前人。
“为何不杀了我。”
若见微一手抓着剑,另一只手拎着他衣襟将他提了起来,恨声道:“你以为我不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