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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地一声剑光刺破浓雾,直向一道黑影而去。
乌昙站在屋顶上,冷眼瞧着那狡猾的黑影自他布下的剑阵之中左右闪避,又被更多的剑影逼得无所遁形。
他当真将九州翻了个遍,将在暗中隐藏的四处散播魔气之人揪了出来。
可惜此人狡诈的很,又似乎对剑法颇为熟悉,乌昙与他几番对阵,皆被对方脱逃,他便这样一路追着来到了此地。
这是一处偏僻的街道,行人罕至,乌昙心知机会难得,立刻用剑困住了黑影。
那黑影虽面容不清,却勉强有个人样。他见挣脱不得,在这场漫长的追逐中第一次开了口。
“道长已追了我一天一夜了,”他的嗓音沙哑,像是在粗砺的沙石上摩擦,语调却带着笑,“莫非是我杀了你相好不成?”
乌昙不受干扰,挥袖又是几道剑气甩出,毫不犹豫地封住了黑影的四肢。
“哎呀,在下开玩笑的,”对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语气中笑意愈发明显,“毕竟如今九州谁人不知玉蟾子在调查汴河城魔气之事呢?”
下一瞬,乌昙身影出现在黑影面前,他伸手掐住对方脖颈的位置,低声喝道:“是你。”。lΙnGㄚùTχτ。nét
“是啊。”那人语气轻快,带着恶意的眼神看向乌昙布满血丝的双眼,“那个女人原本命不久矣,我可怜她才给了她魔气,作为交换让她替我将魔气散入汴河城。”
“谁知那疯女人转头就自尽了,连自己神魂与魔气一同烧个精光,余下一点残渣只侵染了数人,可惜、可惜呐!”
“我可是想给你们仙门准备一份大礼的——试想,汴河城人口众多,一夕之间皆堕而为魔,那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啊!”
“荒唐!”乌昙斥道,说着扯着他就走,“随我回仙门,将你罪行一一揭露!”
黑影被他挟制着,黑气覆盖下的脸上咧开一个骇人的笑容:“玉蟾子呐玉蟾子,你以为,我是被你追得走投无路才跑到这里来的么?”
乌昙动作一顿,举头四顾,这才惊觉城中的雾已经浓得化不开了,近处的房屋楼阁皆若隐若现,而不远处虽传来行人的声音,却不能见其踪迹。
他一把提起黑影来,朝着进城的方向返回,却发现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城门再也找不到了!
乌昙的心一路下沉,他追敌心切,谁曾想反而被对方钻了空子,竟没有注意到这城中有阵法加持。
他回身投入雾中,身旁行人有说有笑,皆与他二人擦肩而过。
乌昙心念电转,猛然停下了脚步。
他此刻身处街道正中央,周围人潮涌动,他却觉毛骨悚然。
黑影便在这时开了口:“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罢,玉蟾子,你以为,汴河城是第一个我想让其满城坠魔的城池么?”
乌昙彻底愣住了。
“哈哈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划破天际,城中人恍若未闻,仍旧各自忙着手中的事。
乌昙手中挟着的黑影身形骤然虚化,而后散成无数道黑色魔气自他指缝中逃脱,又重新聚集在乌昙面前不远处,化作一个身披黑袍脸色苍白的青年。
乌昙提剑便刺,被对方两手接住,二人几乎脸对着脸,青年面上的幸灾乐祸刺痛了乌昙的眼:“你猜到了罢——不错、不错,这座城、不止这座城,这附近的城池——早就化作魔城了!”
“不可能!”乌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怎么会?他并未察觉到这里的魔气,若是数座城池中的人皆堕魔,那么多的魔气如何能不被仙门察觉到?
怎么可能?
——对了……是阵法!
乌昙抽剑回退,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人,此人竟有如此的能耐与阴谋盘算!
“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人却没回答,他看着心情颇好:“聪明如玉蟾子,想必已看出其中关窍了罢。不必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先提醒一句,您现在是要先破阵呢,还是先救这里的人呢,还是先抓我回……”
他的话被倏然刺向脸面的凌厉剑气打断。
青年侧身躲过,就见乌昙薄唇紧抿,回身又是一剑向他刺来。
青年嘴角噙着笑,眼里都是赞赏:“不错、不错,斩草先除根,快刀斩乱麻,心性坚定,剑法高超。若是从前……我定要与你好好比一番。”
他的身形却随着话语隐入周围的人群之中,叫乌昙顿时掣肘,大招难以开合,不得不收了剑在手。
“但别忘了,你我已在我的阵法之中,你想杀我,可没这么容易。”
乌昙不听他话语干扰,只放开五感寻找对方踪迹,抓住其移动的一瞬,飞身上前!
可在他即将触到青年身影时,街道两旁几个原本正在走动的行人却忽然如提线木偶般被拉到了对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