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好好收拾了一番自己,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襟,然后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结果自己没忍住先干呕了几下,好假的笑啊。
他重新调整后下了楼,找到客栈的小二嘀嘀咕咕商量了一番,然后两人哥俩好地往后厨走了。
忙活了三刻钟,杜衡脸带笑意地提着装得满满的食盒走到了若关山的房间门口。
他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抬手敲响了门。
“请进。”
杜衡忙推开了门,正看到屋内若关山与若见微师徒二人相对而坐,正在饮茶。
若见微看他走进来,放茶的手一顿,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杜衡已经快步走到若关山身边,露出讨好的笑容,狗腿子似的说道:“师…若长老,你们说了半天一定饿了吧,我给您和见微做了些好吃的。”
他说着就要打开食盒,忽听若见微掩唇咳了一声。
杜衡手一抖,抬头疑惑地看向若见微,就见若见微以眼神示意他看若关山。
于是杜衡一脸懵地看向若关山,正听若关山开口道:“不必称我为若长老,见微已将你二人之事告与我了。”
杜衡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忙道:“是,师父!”
求如寺。
方丈以度化之法消解净思身上的魔气已过了几个时辰,净悟守在屋外,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事。
他与净思是双生子,因被佛门之人识为难得一见的慧根而被带回了无量山,拜念慈方丈为师。
他小时候顽劣的很,不肯好好听山中的大师讲经,满山地跑,爬树、掏鸟窝、下水、摸鱼…整个无量山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那时他屁股后面总是追着拿着棍棒要打他的大师,而他总能趁人不注意溜得不见踪影。
净思性子沉静,整日就是听经、学禅、打坐,他从众人眼皮底下溜走之后,大多是偷偷摸进净思的房间,变着法地骚扰正在入定的兄长。
净思睁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脸,无奈道:“小悟,别闹了。”
“唉,”净悟一屁股坐到他身旁,抱怨道,“哥,你每天在房里一坐就是几个时辰,难道不闷吗,我都快无聊死了。”
净思定定地看着他:“佛法精深,须得静心参悟。”
“我静不下来,”净悟瘪着嘴,“我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山里的鸟有没有生蛋,下雨后有没有泥鳅能捉,还有师父头上什么时候能长出头发来,哪里还有地方放佛经啊…”
净思听他说得越来越离谱,轻声笑了出来,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你这是不务正业,今日大师要你抄的佛经必然还没动笔了。”
“哎呦,”净悟捂住自己的脑袋委屈道,“那老头儿讲经太无聊,我都快睡着了,啥都没听懂,对了…”
他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净思:“哥,你听得那么认真,要不你给我讲讲吧。”
“唉…”净思被他拉着坐到了桌前,叹气道:“好罢,那你要好好听,不准再打瞌睡了。”
山中时日便这样度过。
佛门讲求修心以证道,是故每一个弟子皆要由师父观察各自心性后,为其指明一条修行的“道”。
那一日,念慈将兄弟二人叫到面前,言时机已到,该是为二人授予修行之道的时候了。
老方丈看着面色沉静的净思,缓缓道:“净思,你天生性情淡薄,轻于红尘俗事,为师为你指明之道名为‘无我’,此道艰难之处,在于须得摒弃七情六欲,方能有所精进,终至证道成神。”
净悟心里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师父,张口想要反驳什么,却听身旁净思已经淡淡开口道:“弟子受教。”
念慈又看向净悟,半晌未发一言,最后叹气道:“净悟,你生性不羁,不为世俗规矩所困囿,行事多有自己的想法作风,为师为你指明之道名为‘从心’,此道艰难之处,在于须得时刻观心自问,以避免心有蒙蔽,而至误入歧途,你可明白?”靈魊尛説
净悟心有不平,忍不住反问道:“弟子不明,为何师兄心性坚定,不能修这‘从心’之道,非得修什么‘无我’道,摒弃七情六欲?”
念慈看着少年眼中的不解与难平,只是淡淡回道:“人心不同,道途不同,各有缘法,不可并论。”
净悟还想再说,却被净思拽住了衣袖,他最终只是深深拜了下去,回道:“弟子…受教。”
因着若关山来到,三人在小城里逗留了几日,杜衡每日变着法子讨好若关山,其狗腿程度直教若见微叹为观止。
杜衡在床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嘴里不停念叨:“见微呐,你说我送师父哪件衣服好呢?这件?这件?还是这件?”
若见微实在看不下去了,揪着他的耳朵把他带到一旁,黑着脸道:“师父哪件都不需要,你别再乱买了。”
“我哪有乱买啊,”杜衡哼哼道,“师父他老人家不是挺喜欢的嘛。”
“师父那是不好意思打击你,”若见微仍是黑着脸,“你也不算算这几日都给师父买了多少东西了。”
杜衡看着他,半晌倾身上前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道:“见微,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