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段日子,叶鸽的嗓子又好了些,谢臻也准他偶尔说几句话了。那哑哑的嗓子,撒娇似的抱怨,让谢臻更起了逗弄的心思,托着叶鸽细瘦的腰背,与他好一通纠缠嬉闹。两个人在阳光下温存许久,叶鸽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小桌上的报纸,这时候才想起谢臻刚刚轻念歌舞大世界的事,于是便伸手拿过了那份报纸。这一看,几乎把叶鸽吓了一跳,他目光避过报纸上有些血腥的照片,转头问向谢臻:“歌舞大世界……出人命了?”谢臻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安抚拍打几下,点了点头。不止是出人命了,而且出得还十分蹊跷诡异,从头一个绸缎铺子的李老板算起,不过是大半个月的工夫,竟已死了六个人。舞厅魅影(五)“那里,是有什么妖鬼吗?”叶鸽皱起了眉头,短短十几天便能出数条人命,难免让他想到邪物上去。“这还不好说,”谢臻拥着叶鸽,手臂从他的身后伸出,将那张报纸接了过去:“或许真的是招了妖物,但也或许……那舞厅的生意做得如此风光,指不定惹了多少人眼红呢。”“可,可就是再眼红,也不那人命当儿戏吧?”叶鸽转头看向谢臻,却见他的先生只是淡淡而笑。谢臻摸摸叶鸽的头,并没有将那些资本之间的脏说给他听,将报纸放到一边,垂眸问道:“那鸽儿想去看看吗?若真是妖鬼的话,倒也可处置一二。”叶鸽还未回答,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谢臻随意地抬头说了声:“进。”来的人是程六,面对谢臻与叶鸽那般亲密的动作,他早已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地拿着封黄皮纸书信,匆匆地走到书桌前:“三爷,是云佛寺中,元休大师来的信。”“元休和尚?”谢臻轻笑一声,抬手接过书信,看着那黄皮封上的字迹,确实元休无疑:“他如何想得起与我寄信了。”叶鸽目光流转,倒是很快就想了起来,这元休和尚便是那次遇到镜中女尸时,跟他们说“水尽石出”的人。虽然到最后都未能见面,但叶鸽却依旧对这位赏枯竹绽花的老和尚,十分感兴趣,于是便抻着脑袋与谢臻一起看起来。“寺中弟子盗卖《色空夜叉百相图》……”谢臻大致览读过这封信,却被那信中内容惹得苦笑不得,原是这事着实有些荒唐。起因不过就是那云佛寺中,一刚入门不久的小沙弥,因为贪恋钱财便偷盗寺中佛经出去卖。可谁知,竟将那元休和尚降伏夜叉所用的法器,给一并夹杂着卖了。等元休发现时,却已经晚了,他只好又求了次签,才知那《夜叉图》如今落到沧城中,且已沾了人命,故而想请谢臻出手,了结此事。不过叶鸽却注意到,那元休和尚于信的末尾,好似生怕谢臻不肯帮忙似的,又特特加上一句:“此番事虽出偶然,谢施主或有意外之获,也未可知。”“这元休和尚,倒是越来越奸滑了,”谢臻放下信纸,摇摇头说道:“也不知他究竟修得哪门子佛。”叶鸽听谢臻这么说,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然后拉拉他的手认真问道:“那这次,我们是要去了吗?”“去吧,正好就当是跟你,一起去跳个舞。”于是,去歌舞大世界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不过谢臻却并没有当晚就去,而是又过了几日后,才与叶鸽开着车,往城西去了。依旧是那条花昌巷子,歌舞大世界的灯牌,也还在高处闪着彩色的光。但接连不断的人命事件,到底还是影响了这里的生意,平日里十分热闹的门口,如今也变得冷清起来。谢臻刚把车子停下,难得见着客人的门童,便立刻迎了上来,竟是比上一次更要热情几分:“欢迎两位光临--”比起上次叶鸽的僵硬与无措,谢臻到底要从容得多,他向那门童略一点头,然后便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票子,放到了对方的手中,并让他们替自己去找位置放车。那门童接过钱来,自然欢欢喜喜地就答应了。叶鸽看着谢臻的举动,十分好奇地眨眨眼睛,谢臻看出他的疑惑,待那门童走后摸摸他的头发解释道:“这叫给小费,也算是从那西洋传来的习惯,就跟戏园子里额外给伙计赏钱一个意思。”两人正说着,已经走进了歌舞大世界的舞厅中。虽说是来探查《夜叉图》的事,但谢臻却并不着急走动,只是找了张桌子坐下来,随意点了两杯酒水。红绿相间的霓虹灯倒是还挂在屋顶,但除此之外,大约是不想让客人害怕,整个大厅中竟又加了几盏寻常的灯,将舞厅也照亮了。